无数激昂的浪花,水声的暴鸣直直冲撞着他们的耳膜,飞溅的水珠将他们的衣衫淋了个半湿,衣摆紧紧贴着身体。
“好壮观!”张芳芳忍不住感叹。
“哎呀!只有看见这种的东西,人才能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谢正似叹非叹,说话宛若一个哲学家。
这让林惜昭更加疑惑于他身上的矛盾,瀑布的声音太大,她不得不拔高了音量:“谢师兄,问一下!刚刚破阵时就看得出你十分擅长阵法,怎么在比斗的时候不用?”
谢正愣了一刻,心想她可不像张芳芳好糊弄,会问这件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怕麻烦呗。”他不假思索回答,“你又不是没看见,结那么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阵法,都能要了我的半条命。对付你姐姐那样的对手,我还是直接死了好,免得在台上最后爬也爬不起来。”
“再说了,出风头不是我的活法,都说人的一生是苦难的,不停汲汲营利,最后还不是来也空空去也空,一抔黃土入葬了。”
“我想要的就是活得悠闲,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烦恼呀,通通找不过来。”
林惜昭:“……”
这就是古代仙界版的“躺平”吗?
林惜昭无言以对,只能选择尊重,毕竟她不是他,也理解不了他的思维和想法。
“接下来这么走?”林惜昭岔开了话题,准备讨论一下他们现在的处境。
这里还是一处逼狭的山谷,青石台位于瀑布的中间,位置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往下是深不见底的崖底,往上是飞流直下。
“咱们要找的东西呢,在那呀。”谢正不慌不忙指着瀑布顶端。
修行之人目力极远,能瞧见凡人所能见几倍远的地方。
瀑布顶端的一块青石上,生长着一株草,看着很像兰花,叶片微微弯曲,凝结了类似秋霜的晶体,这也是冷霜草名字的由来。
林惜昭琢磨,登上瀑顶采到冷霜草,大概第三轮比试就走到了尽头。
她撑起明烛伞,“我先试试用伞能不能上去。”
仅仅往上飞了三尺,迎面袭来的劲风将她拍落了下来,幸好不高,只是跌倒在了青石上。
这下,谁都知道御物御剑都行不通。
望着急湍如疾风骤雨的瀑布,三人都心里打鼓,这难道……直接徒手爬上去?
当然不会。
郁郁青青的树丛后,林惜昭找到了三根藏在藤蔓里的绳子。
她用力向下扯了扯,很结实,如今他们好歹踏入了修炼之徒,身体比凡人结实很多,扛住奔腾的水流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林惜昭错估了一点,眼前的瀑布并不是寻常的瀑布。
攀上绳子后不久,林惜昭就发现体内的灵气似乎逐渐凝固了,她本就是靠着身法和张芳芳给的神行符几息间才爬了三四丈高。
符纸被水浇透后,就失了,她也爬得越来越慢。
以仙家手段制成的符箓水火不侵,这也太反常了。
湿透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她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瀑布竟然能消解灵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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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宗,蓬莱阁内。
宋逾白和南宫庭轩坐在一起,望着太虚镜里发生的这一幕,偶尔落笔标注出每一小队的表现。
以王长老为首,几个曾在蓬莱阁授课的长老就坐在对面津津有味地盯着里面发生的事,时不时还点评一二,对这届弟子升起了一种谁都没察觉的期待。
说不准会比六百年前的更强些。
十组队伍中已经有三队开始攀爬瀑布,说来奇怪,他们最初遇见的有的是密林,有的是洞穴,有的是河流,但最后却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瀑布下。
升腾的水雾模糊了太虚镜里的画面,执笔的南宫庭轩看着在水流里挣扎的人影,低声问宋逾白:“这是掌门师伯的主意?”
宋逾白点头。
“也难怪,司徒璟出了事,这些弟子们都要清查一遍。”南宫庭轩自顾自道,“只是用这种法子,神不知鬼不觉。高!实在是高!”
一年前料理云霄镇的事,本就有南宫庭轩的一份,司徒璟的事一出,他当即就收到了消息,星夜兼程从宗门外赶了回来。
宋逾白冷冷瞥了他一眼。
南宫庭轩看着对面那些不知内情的长老,清楚这事儿要保密。
他不得不停住了话头,专心下笔记录。
屋檐下的风铃响了。
“小师兄,你师妹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