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不是简单加固封印而已吗？沈长宁心头笃然一颤，连忙上前搭上容冥的脉搏。
在察觉到容冥体内的药力在不停冲撞以后，沈长宁微微抿唇。
哪怕早就料到容冥当时为了不让她担心，定是将在浴池里承受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地掠过去。
眼下出现的情况，还是在沈长宁意料之外。
“你当时...到底承受了多少？”沈长宁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红，连带眸中都是水雾弥漫。
她甚至都可以想到，容冥在浴池当中，真的是历经生死和百转痛楚，才活着出来见他。
可他出来的第一时间，也未曾修养，而是跑到宫门口来接她。
“沈长宁...”容冥仿佛能够感受到她，墨色的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他瞥见沈长宁眼角那快滑落的泪水，柔声地道，“不哭...先睡会，睡一觉起来，本王就好了。”
“我不睡。”沈长宁摇摇头，“我在这等你，你继续吸收药力吧。”
“嗯。”
吸收药力这种事，沈长宁没有办法帮容冥，她能做的，唯有守着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外头的太阳慢慢升起来，木桶中的水总算开始降温。
沈长宁总算深深地松口气，她估摸着容冥应该快完成封印了，于是便轻手轻脚地离开，打算来到小厨房给容冥将汤圆睡觉热一热。
谁知，她刚刚才点燃柴火，忽然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火钳，帮沈长宁开始烧火。
“燕儿？”沈长宁眉眼弯弯，“这个时候不睡觉吗？”
“睡不着。”燕儿抱着膝盖坐在炉火前烧柴火，先是抬眸望了沈长宁一眼，紧接着，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燕儿低头道，“有你给的那笔银钱，哥哥就又能进帝京赶考了。”
“哥哥他抱负远大，又很聪明。”燕儿提起‘兄长’的时候，仿佛眼睛里面都泛着光晕，“我跟兄长年幼的时候，爹娘为了让我们有点见识，会把我们送到城里读书。”
“我跟兄长就住在那里，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说到这里，燕儿的声音又重新小下去，“可惜家里一直很穷苦，爹娘只能供我们兄妹读一年。”
“我倒是还好，本来我也笨，但哥哥不一样，连先生都说过，哥哥是他见过最用功，又最有天赋的人。”
“所以我跟爹娘，都觉得是我们拖累哥哥，哥哥若非生在这样的家里，也该是人中龙凤。”
沈长宁听着，忍不住揉揉燕儿的脑袋，笑道，“傻孩子，你哥哥或许从来都没觉得生在这里不好。”
“就好像...你也在这个家里，却好像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不是吗？”
燕儿忍不住一愣，随即眉眼不由得柔和下来。
是，她出生在这个篱院当中，虽然清苦，可无论是爹娘，还是兄长，都将能给到的最好的都给了她。
她比那些王孙贵族，却不受父母宠爱的小姐，其实幸福的多。
这冬日的炉火，烘烤着两个姑娘的脸，一片暖融融的。
本来锅里的汤圆和水饺就都是煮熟的，只要简单的热一下就好。
彼时，沈长宁正掀开锅盖打算把汤圆和水饺盛到碗里，忽然不远处一道清润的声响响起。
“在干嘛？”
熟悉又清冷的雪梅清香环绕上来，沈长宁握锅铲的手不由得轻轻一颤。
本来舀在锅铲里头的几个汤圆和水饺都重新落回锅里。
“容冥？”沈长宁偏头望去，果然瞧见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墨色绣金丝纹路的长袍，缓缓靠近。
这件墨色丝绸锦衣似乎跟他平日里穿的有些不一样，上头的云纹图案变成了小簇小簇的雪梅枝，上头还仿佛开着几朵小小的梅花。
男人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并未束起，俊逸的容颜泛着一丝苍白，衬的他矜贵又冷傲，竟然还有种病娇美男的感觉。
纵然看了无数遍他这张脸，但今日沈长宁却有点痴了。
旁边的燕儿也是盯着容冥久久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仿佛僵在那里，小嘴微张，小脸微红。
容冥跟沈长宁起先进院子里的时候，她还在屋里，现在倒是第一次看见容冥。
原来这位公子...生的这样好看。
“嗯？”容冥最后停在沈长宁跟前，对上她有些醉了一般的目光，挑眉地道，“好看吗？”
“好看。”沈长宁笑笑，把锅铲一放，转而抱住他的腰身，“以后这衣服多穿。”
“本王也不知这衣裳哪里来的。”容冥茫然地道，“弦夜让弦歌转交给本王的。”
“回头给弦夜赏一个。”沈长宁眉眼弯弯地道，“那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衣裳，前时一直都放在寝房的枕头边，不曾想，倒是让弦夜给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