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眼镜,他得到了一副墨镜。
“你知道曼哈顿怎么走吗?”
“你得坐车去,往前三个路口,在车站等,这里只有一种直达车,你不会坐错。”
“哦,曼哈顿,没去过那里的美国人应该都知道怎么走。”
他还是执着于问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那个问题,你最喜欢地球上什么。
那个幽默的老人的回答是,做梦。老人也反问他,而他的回答或许让老人没有想到:“来到地球。”
“奇怪的孩子——”
等车的时候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他跑下台阶,在其余躲雨的所有人的注视下享受这场雨,奇怪的男孩,晚上也戴墨镜。但加德纳告诉自己,到了曼哈顿别忘了告诉塔莉兰德淋雨的感受,这真的太棒了。
在和车门进行了一场“游戏”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不想搭理他的人,fine,加德纳会伸手在起雾的窗玻璃上写字。
一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他终于顺利到了曼哈顿,运气很好,这辆从航天基地直达曼哈顿的汽车停在了距离斯塔夫多高级中学仅两百米的车站。
终于有机会进到学校,即使他不一定能在里面上课。有什么关系呢,他要见到塔莉兰德了。
已经坐上了直升机前往纽约寻人的肯德拉和萨纳尼尔确定了加德纳的目的地和最终目的。
“他在地球上只认识她,要读一下她的档案吗?”
“塔莉兰德·克林顿,两个商人的女儿。”
“我想是我认识的那个克林顿,这样的话一切都好办了。”
“我们还是得先把人找到。”
“这女孩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加德纳告诉她自己住在派克大街,患有成骨不全症,他们每天都在聊天。”
“好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曼哈顿了,那里的一切都让人着迷又讨厌。”
-
五月末尾的天气终于开始有了夏天的迹象,到了高中生活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和卡梅隆彻底和好。去年过完圣诞回学校他就和追求了他很久的女孩子在一起了,我并不认识那个女孩,只是她对我的敌意特别大。
至于我那篇关于“我的男孩”的帖子,我应该感谢我那天晚上大雪里不太清醒的脑子。我所有的追求者,不管是大胆的还是隐秘的,都像被冷水泼灭的火,一下子全都没了动静。
只是没有人知道我说的那个男孩是谁。
当然很多人好奇问过也打趣我,这中间卡梅隆只是听着有些酸溜溜地调侃,艾玛最活跃。
“什么时候和你那聪明又一肚子坏水的男孩看电影啊小塔莉,我们都没见过他。”
别说你们,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他。
“你这是暗恋吧,在追求他吗,是谁啊有没有照片,怎么连一点信息都不肯告诉我们。”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没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猜吧。”
我渐渐地习惯了后来没有加德纳的生活,就当那一百天是我一段奇妙的旅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直到今年四月,我都在给他写小纸条,每天一张,关于我新一天的见闻,关于我想分享的所有,关于我对他的思念。
没有消息,我想他没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回不是吗,所以我选择了一个近似于自我感动的方式。
加德纳,七个月我都没有等到你,如果你还记得有我的存在,或者我们真的能见面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失去你像失恋一样痛苦。
我想暑假里我会去派克大街踩点碰碰运气,你会不会出现?
还是你已经忘了我?
你说要赶在我上大学之前,我该怎么告诉你我有没有考上普林斯顿,就算我发给你新泽西的详细地址,你的头像也灰了七个月,你怎么才能知道,而你究竟在哪里。
这天太阳很烈,走廊被阳光淹没,我在收拾储物柜里放乱了的笔记,余光撇到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走到我身边停下,我关好柜门看着这个带着墨镜的男孩。
这张脸很熟悉。
心脏突然开始狂跳,这生理性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
他背着楼梯口大窗户涌进来的阳光,干脆利落地摘掉了墨镜。而我记住了他身上搭配得有些怪异的衣服,逆光时被太阳勾勒出的金色轮廓,压不下去的嘴角,和眼前这片我坠入的海——他蓝色的眼睛。
这是我等了七个月的男孩,向我承诺会来找我的加德纳,我那个聪明、不幸、勇敢又坚韧的男孩。
我终于体验了一回电影里关于“一见钟情”的所有,我想加德纳就是我那片荒芜沙漠里藏在最中心的开着红玫瑰的绿洲。
在见到他的第一秒,我无比确信,我爱上他了。
他眼里那片蓝色的海,淬进了名为惊喜的阳光。
“嗨塔莉兰德,我是加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