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路灯暖黄，他们站在灯下，隐隐可见警察棱角分明的侧颜……和偶尔飞过的几只蚊虫。
李瑶在心底叹气，那汉子如果在这里打蚊子的话，算不算袭警。
她倒是能送他坐牢，可人是她买的，他犯罪，她也难辞其咎，作为光风霁月的教师，她丢不起这个脸。
更何况……
老太太被惊吓是又怕又气，之前就扯着李瑶把她拽到灯下，唯恐骂她的时候看不清脸。
因为离得近，也因为灯光够亮，她把李瑶看得清清楚楚，李瑶也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就怕那人一清楚，她这辈子就清楚了。
老太太年老体衰，没有门的结实，也没有她经摔，她几个小时前才在医院八楼给一个老太太卑躬屈膝地赔礼道歉，不想再送一个进去。
毕竟，她真的不想跪。
虽然八楼很高，挤电梯的人很多，但她忍一忍，这辈子还能过下去。
她从来，也绝不会因为去负一楼的人少就也想跟着去。
“怎么不说话？”看她呆愣半天，警察有些不耐。
李瑶看着他紧蹙的眉眼，知道他没见过她这样“爱汉子”的。
她想的不错，一看李瑶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警察就来气，“都三十一世纪了，女人怎么能这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李瑶摆摆手，目光坚定，“你别劝我，为了自己，我不会让他下来。”
警察都惊呆了，从警多年，他就没见过这样维护男人的，不仅一句怨言没有，还千方百计地护着，看出她的坚决，警察有些无奈，但又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知女人自甘堕落地围着男人转，只能硬声道：“虽然你愿意赔偿，大妈也愿意同你和解，但那个罪魁祸首，我们还是得见见的。”
李瑶皱眉。
警察：“总得让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以后才不会再犯。”
李瑶下意识道：“用不着。”因为没有以后了。
这种败家汉子她是一天都容不下！
“那我们也得见，”见说不通，警察语气强硬，“教育训诫是我们警察的责任，请你配合。”
李瑶：……
有时候遇上太负责的警察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她想了想，退一步道：“可以视频道歉吗？”
警察一愣，“什么？”
“不行！”这一声是老太太叫的，老太太就是之前带孙子坐电梯，见到凶汉被吓得拐杖都拿不稳的那位。
她刚才敢对李瑶大吼大叫，不仅因为她受害她有理，还因为李瑶身边没汉子。
但凡汉子在，她是绝不敢大吼的。
怕对方抢了她的拐杖，揍她这把老骨头。
望着警察把李瑶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老太太也下意识想跟着，奈何面前有个挡路的年轻小警察。
十分没眼色，她才一动，就被他不着痕迹地挡回来。
过不去，她就听，然后就听到那汉子要向她赔罪。
夭寿……
她哪儿敢！
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知道小姑娘还算讲些道理，换了那个汉子，一看就是坐过牢的，跟她道歉……
她是见不得他，恨不得他再去坐回牢，但她不想他因为她去坐。
“我不用那个人道歉，光赔偿就行。”
李瑶回过头，看着老太太紧张的神色，缓缓眯起了眼。
“您放心，我一会儿就让他往大妈您账户上打赔偿款。”
老太太脸色一僵。
“一分都不会少了您的。”李瑶笑得温柔。
老太太忍不住哆嗦了一吓，感觉比刚才窗子坠地还要让她心惧。
“你赔就行。”
“窗子是他拍坏的。”李瑶的言外之意就是谁闯的祸谁赔。
老太太更怕了，脸都吓白了，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瑶身旁的警察，此时，他一脸欣慰地看着李瑶，目光里是孺子可教的赞赏。
李瑶装作看不明白一般，一脸歉意地说道：“如果您嫌不够，我让他再多赔点。”
“不用。”老太太咽咽口水。
再多……她怕变成她的丧葬费。
“我仔细想想，你们小年轻，一看就是刚踏入社会不久，就少赔点吧……”
警察目光诧异。
李瑶不悲不喜，虽然要的少了，但半年的工资也要了她半条命，更何况这一日东赔西赔，林林总总加起来……一条命都要去了！
男人……呵！
败家子！
在老太太的坚持下，警察没再要求李瑶叫人道歉，矛盾调解完，他们便要走了，但意外地，被李瑶拦住了。
一老一少俩警察好奇地看着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辛苦你们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