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天生对情爱反应迟钝,就像有的人生来就是敏感多情的。又或者对于感情她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江雀一勺勺舀起碗里的汤送进嘴里,直到咽下一口空气,她才回过神来。感觉到口袋里的东西在震动,她迫不及待得抽出手机,发现只是新闻的推送提醒,叹了口气。
因为拿手机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架在碗边的勺子被打翻在地。她弯腰伸手去捡,勺子却被她的指尖越推越远。她有些恼,重新蹲下捡起地上银色的饭勺,起身的时候额头猝不及防得撞上桌子的拐角,还好不严重,只是皮肤泛红。
真是诸事不顺,不是撞膝盖就是撞额头。
回到教室,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作血液直顶大脑的冲动。
她今天一定要问他清楚。
喻槐安面色苍白,在外婆的催促下乏力得睁开眼,将碗里的棕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退烧药在他第二次苏醒时已经有了明显的效果,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再晕沉沉,抬高手臂用手背去感受额上的温度,四肢不再疲软得像思想的累赘。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后背倚靠着床头,慢慢抬眼看见书桌上堆满了纸张。
他没有细数自己把母亲的笔迹抄了多少遍,直到天际线泛白,手里的笔写不出颜色,只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右手的虎口和抵在笔杆的食指指尖变得红肿,隐隐作痛。他才无奈停下对某人的疯狂迷恋,他怕自己抓不住海面上唯一的浮木。
好像被人架在堆满柴火的炉子里炙烤着,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冰冷的浴室里,□□着身子,自上而下的冷水不断冲刷着他的情欲。只有这样,他才罢休。
他做了很多个关于她的梦。垂下眼皮,上下的睫毛贴合在一起,吸入又呼出并不稀薄的空气。
他在梦里和她看日出日落,捡地上的枯槁的银杏和飘在空中的雪花。他决心要与她共沉沦,他们就陷入深不见底的沼泽地。
他执意要和她在同一个世界里怡然自得,他们就奔跑在没有边际的草原。
喻槐安摸出枕下的手机,时间显示下午三点。看见满屏都是她的消息,迷失的灵魂终于追回。
“对不起,吃药之后睡了很久,才看见你的消息。”
他没有去分辨这些消息到底反映出她对自己怎样的情感,便温驯得回应着她。
沉浸在她的来信里,他浑然不知嘴角勾出的弧度和额角细密的汗珠。
夜晚的到来无声无息,就好比江雀此刻站在喻家的门前迟迟不敢按响门铃。
手机弹出喻槐安的消息,“你到了吗,我去给你开门。”
知道门后站的人是他,江雀莫名紧张起来,手心溢出丝丝粘腻的感觉。深呼吸之后,她曲着手指,按下门铃。
门被打开,发出“吱呀”声。
下午的课间,江雀得知他是因为发烧才没去学校,焦躁的心情才被抚平,她刚好借着探病的理由来找他。
可看见他穿着棉麻衣料的灰色居家服,面色憔悴,嘴唇干燥有快要绽开的裂口。她满肚子的问题被简化成一句话。
“你还好吗?”
“嗯。”喻槐安收回搭在开关上的手,弯腰从鞋柜拿出以往她常穿的拖鞋,“吃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
站在他的房间里,江雀局促不安。她被掉落在地上的横格纸吸引了注意,小心拿起,是他的字迹。
“情爱,生命,伦理道德......”她逐字逐句念着,发现桌面上还有很多同样内容的,问端着水杯走进房间的喻槐安,“这是你写的吗,写这么多?”
“内容是我妈妈写得,我只是照抄。”喻槐安把水杯放在她手里,把桌面整理干净。
“这样啊,但是你抄这么多干嘛?”
喻槐安抿了口温水,音色稍微不那么嘶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单纯以为他是想妈妈了。江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江雀抬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那你明天去学校吗?”
“你想我去吗?”
喻槐安的回答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愣了愣,马上回答,“当然啦,你总不能一直病着。”
“还有别的理由吗?”
虽然江雀还是有些生气,但看在他已经道歉再加上他现在是个病号,那些不开心的时刻被她抛之脑后。
“你不在学校的时候我真的很无聊,也没有人和我说话,也没有人教我做题。”
她娇嗔的语气让喻槐安合上笔盖的手顿了顿,转过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嗯了声,“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学校。”
“真的?”江雀不知道喻槐安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终于把桌面清理干净,他坐在椅子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