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成几片。
冷风一吹,孟初雪身子抖了抖,双手摸了摸手臂,小跑着去墙角拿起外衣穿回身上。
危机散去后,两人一对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似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事要问,却无从开口。
两人静默地走在宫道上,走回长芳殿,昏暗的油灯下,何雪青专注给她流血的手指上药——方才为了装鬼,孟初雪咬破了手指。
“其实不必带血也能吓到他,那老东西胆子忒小。加之先帝的梅妃是吊死在繁华蔟蔟的梅树下的,倚梅园也因此荒废,他定然更怕。”
何雪青用湿帕巾将凝固的血擦去,又从各式的瓷瓶中挑出一瓶,倒了几下,瓶内却不落药粉,她皱了皱眉,“没了。”
“无事。”孟初雪收回手,余光细细地看她,半晌,问:“若是我不来,你打算杀了他吗?”
“之前的食材都是他给的?他……”孟初雪顿了顿,犹豫片刻后开口,“有没有欺负你。”
何雪青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嗤笑一声:“就他那个胆子,还能欺负我。”
说完,她抬眸看一眼孟初雪,眉梢弯下去,笑说:“别担心了。”
“他是膳食局那边管着采买的管事太监,从前买卖绣花样子他也经过几次手,想必贼心早起了。这次公主落水,得知我们手中银钱花完,狗东西就像野狗见到肉骨头,闻着味就找上来了。”
“他自动送来的东西,我哪能不要啊,咱啊照吃不误。”想到了什么,何雪青眼神变得凌厉,“今夜你不来,我就一簪子戳进他的脖颈,往井里一投,待他化作白骨也无人知晓。”
何雪青沉默地收着东西,不再说话。
孟初雪握紧的手再次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今夜一直在心里的疑惑,“你知道,我不是她了吧。”
“你不会再她面前说这些的,粗俗话语也好,阴谋狠毒也罢,从来都是自己扛的。”孟初雪对上何雪青的目光,缓缓发问,“不是吗?”
她的表现同原身太不一样了,暴露是正常的,令孟初雪疑惑的是何雪青的表现,她好像并不打算挑明这件事,起码现在不打算。
白日里看见她磨簪子,孟初雪惊吓得以为她深夜要来索命。
何雪青深深地注视着面前的人,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一张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行为。
不得不承认,相比她的公主,眼前人要更加坚毅,也更有勇气。
何姑姑脸色微变,虽极力克制,声音里还是带了颤,“是,从你醒来后没多久我便大概知晓了。”
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啊,尚在襁褓之时便日夜相处,她见证了她的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再到她亭亭玉立,何雪青怎么会将旁人认成是她呢?
“只是无论我如何对你,她都回不来了,是吗?”
何雪青眼前走马灯似地闪过从前的过往,这个面对屈辱眼也不眨一下的女子,终究是红了眼眶。
孟初雪沉默半晌,忽而抬头诚恳道:“我很抱歉。”
何雪青抹了一把脸,“同我说说你吧。”
“我啊,我来自未来,你可以理解为几千年以后。”孟初雪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我呢,是一个厨师,就是厨子,做饭的。不是我自夸啊,我做饭可好吃了。”
“这点想必你了解吧?”孟初雪俏皮笑了下,气氛轻松了不少,“不过呢,我就没有她那么幸运了,我的爸妈,也就是爹娘,把我扔在路边,我在福利院长大的。”
“福利院?”
“就是专门收留无家可归孩童的地方。”
“真好啊。”何雪青想到很多同被扔掉的小孩,语气很是羡慕,“你生活的地方真是个好地方。”
“是的,虽然在我的家乡,仍有许多不平等的、需要进步的地方,但那是一个很美好的时代。”
她们聊了很多,孟初雪说起婚姻,说起教育,说起科技……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如果她成了我,我想她会过得好的。”孟初雪望着何雪青,她平静而沉默地流着眼泪,为那一点可能性感到欣喜。
溶溶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两人笼罩了一层轻薄银纱。
又是一阵默然。
“想出去吗?”孟初雪忽然开口,目光灼灼,“走出冷宫去。”
给予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最沉痛的回击,奔赴向光明又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