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轩惊恐的眼神里透露出不可思议,就在不久前,自己能在许大勇的大刀下死里逃生,全凭借着这把宝剑。没想到才出虎口,又走进这坟墓之地,巧合的是,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的,依然是这把宝剑,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啊。
他真的要死了吗?分明过了这乱葬岗,逃进洛泊城里还有一线生机,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做停留,又为何要在陈德保坟前忏悔,哪怕到了这最后一步,为何又如此不甘心?
两声响彻天际的惊雷引来了一路追杀的千杀教大军,受伤的陈德保双腿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许大勇,他忍住剧痛,从腹中拔出插得不深的宝剑,将剑插在地上,拄着剑柄缓缓站起身来。
自知已无力回天的柳文轩,此刻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种种,有孩童时期围着娘亲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有溺爱长大之后自己的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多少人因他流离失所,骨肉分离。这一幕幕像是死亡之前的自省,也像是一种审判,要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想下地狱。
柳文轩缓缓转过身来,强撑着身体对着陈家小姐和小青低吼道:“带上这把剑,快走!”
陈默悠听到许大勇的名字,加上柳文轩在坟前的忏悔,她知道这个许大勇就是亲手杀害她爹爹的人。此刻她的心里不再害怕,眼神里泛起一股恨意。
哪有报仇报一半的道理,即便是死,她也想让九泉之下的爹爹安息。只见陈默悠拔出柳文轩插在地上的剑,向许大勇发出了挑战。
“我本无意杀你,只要你交出手里的剑,咱们往日冤仇一笔勾销。”许大勇拔出他的大刀,往前走了两步。
“一笔勾销,说的轻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然今天我死,化作冤魂也要带你一起下地狱。”陈默悠哭着怒吼道。
说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她浑身每一块骨骼都在发怒,这跟众人印象中的弱女子形象相差也太大了,也许这……就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吧。
许大勇满脸不屑,他这辈子杀的人多了去了,如果说罪孽,那岂不是天天都得给人忏悔了。什么神佛妖魔冤魂纠缠,要真存在的话,自己早就是一具枯骨了,又哪来今日之风光。
许大勇冷哼了一声,拎着大刀就向陈默悠刺去。这陈家小姐本就是个柔弱之人,虽有宝剑在手,又怎么可能敌过千杀教的南城舵主呢?
冰冷的大刀如同猛兽一般,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钻进了有血有肉的躯体。
陈默悠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文轩,为什么?
柳文轩用尽最后的力气,挡在了陈默悠的身前,本想学人家侠客,说一句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可是腹部的剑伤,胸膛的刀伤,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许大勇显然也没有想到,一向贪生怕死的柳文轩在最后的时刻会是如此举动,同样睁大了双眼的,还有陈默悠和小青。他拔出大刀,看着柳文轩倒在自己的脚下,很快就把注意力再次锁定在陈默悠手里的宝剑上。
“我再说一遍,把剑交给我!”许大勇一步步地逼近。
陈默悠拿着剑一步步地后退,旁边依偎着瑟瑟发抖的小青。
许大勇终是失去了耐心,眼睛一闭,把刀一横,用尽了力气,将刀罡砍向了陈家二人。
陈默悠不敌,她和小青被击飞出去一丈之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好在关键时刻陈默悠将宝剑竖起来格挡,这才救下了二人的性命。可刚才她们被击飞,宝剑也落在了不远不近的地上,下一次攻击,她们又该如何抵挡呢?
就在这生死关头,陈默悠和小青却向对方爬去,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许是最后的话别,亦或是说来生的约定,两人将头靠近在一起,等待着这最后的归宿。
许大勇睁开眼睛,没有理会受伤的二人,径直走到宝剑掉落之处,他眼神之中满是欣喜,赶忙捧起宝剑细细端详,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
“没想到啊没想到,鬼皇大人和护法大人都没拿到的血玉剑,今天落在了我的手里。”
想到自己在教内以后的地位,许大勇情不自已地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许大勇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听到这二人竟还有气息开口讲话。
“小青,我看到很多孔明灯,好美……好美……”
“小姐,等我们回家了,小青陪你一起去放……”
“我想……我想……下辈子,一起……”
一旁的许大勇听够了她们的啰嗦,举起宝剑就要结束她们的痛苦。不料宝剑突然浑身抖动,剑柄上原先镶嵌的晶莹宝石碎裂开来,掉到了地上,再一看去,剑柄上遗留下来一个圆形的凹坑。
这一瞬间,宝剑如同有了意识,剑身泛起刺眼的白光,它兴奋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像是感应到老友的召唤,继而剑身分裂成许多柄一模一样的宝剑,朝着千杀教众人杀去。
许大勇看得傻了眼,早就听闻宝剑可能有意识,不料今日一见,却还是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