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婶在席间大哭，哭着哭着，她突然朝黄娟跪了下去，她一面磕头一面道：“好妹子，求求你，你如今是城里人，识得的贵人多。求求你帮我找找妮娘她妹吧，我那闺女可怜啊。”
黄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媳也跟着跪在地上：“娘”。
她连忙起身将妮娘拉起来，同时对李三婶道：“亲家母，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先前我们家不知道这事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自然是要帮你去找人的。”
听见这话，李三婶才在二娘的搀扶下起身。
妮娘她爹借着酒性在席间大骂李三婶，嫌弃她丢人，言语间大意总结起来就是：大家是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亲家自然会帮忙的。
李三婶被骂，心里又恼又急，一时间哭的不能自己，最后才渐渐的在黄娟和二娘等人的劝慰下，冷静下来。
席面闹成这样自是吃不下去了。
这一晚，黄娟让大郎的岳父岳母住到了三郎和小五的房间里，而三郎和小五就搬去了铺子。
夜黑了下来，二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觉得不对劲，可偏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睡得迷迷糊糊的黄娟被她给折腾醒了。
相处这半年来，她可太了解自己这大闺女的脾气了，最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黄娟无奈的叹口气。
黑暗中的二娘吓了一跳：“娘，你还没睡啊。”
“你还没睡，我怎么睡得着呢。”
二娘意识到是自己吵到了母亲，她干巴巴的笑了笑。
可娘还没睡就正合了自己的意，她冲着黄娟的方向爬了爬，神秘兮兮的问：“娘啊，我睡不着，我这越想越不对劲。我觉得大嫂他们家没跟我们说实话，他们有事瞒着我们呢。”
黄娟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想着对方在黑暗中看不见，又懒洋洋的道：“废话，他们家自然没说实话。”
“你都知道他们没说实话，你还答应帮他们家找姑娘？”
“还不是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横竖要去找的。干脆一口答应了，还能卖个面子。”
二娘受教的点头：“这倒是。不过娘啊，咱们去哪找呀，这天南海北的。”
黄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明儿个天亮了，咱们细细的问问再说。”
聊了这么几句，黄娟也没了睡意。
她突然起了心思，要调教一下自己的闺女，于是她问道：“二娘，你说觉得对方不对劲是哪不对劲？说来我听听。”
“我也没啥具体的，主要是感觉不对劲。娘啊，你想，咱们当时逃难的时候，姑娘们全都是穿着男装，或者是把身上抹的乌漆抹黑的，就是怕照人惦记。他们家闺女，我记得也十二岁了吧。若是穿着女装，如何能够安安全全到省城来呢？可她若是不穿女装，人牙子又怎么会像李三婶说的那样主动去问呢。再一个他们说在这省城附近落户，为的是找他们家幺妹，可是她都说了是人牙子，又怎么会把人只卖到省城呢；还有他们家的那个儿子，那可是他们家的宝，日常最是喜欢挂在嘴边炫耀的，怎么今儿个嫂子问起来就不搭话了。”
黄娟觉得这个闺女吧，看东西不太全面，直觉倒还行。
她细细把她的疑惑搬开了道：“你说的吧，有点有道理，有点没道理。他们一家能够安稳的到省城，之前定然也是给他们的幺女乔装过的。我猜不过是到了省城城边进城费太贵，实在是没钱进去，那时他们就打起了幺女的主意。后来加上儿子生病，那就更加了。”
“所以他们是故意的，早就打算卖女儿的？”
黄娟点点头：“至于你说的第二点，这个时候的人牙子虽说都天南海北的走动，但那也只限于好货才行。若是一般的，为了尽快脱手，他们定就直接在附近出售。但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外头都是难民，买一个人才多少钱？能够够他们一家进城买药，再到周边村落户。你想想看，当时我们落户花了多少钱。”
二娘记得，他们一家落户交的是一人三两银子的人头费。
彼时为了落户，他们一家把能卖的都卖了，再加上城外救下的那姑娘给的钱、娘的棺材本，又说尽了好话才勉强入的户。
想着，二娘倒抽了一口冷气。
黄娟接着道：“更何况落了户后，他们吃啥用啥，为了日后的生存至少也要有地吧，便是没有地，开垦的锄头是不是也要有，等待秋收之前的粮食怎么来的？所以我猜他们定不是将闺女卖给了人牙子。”
“那卖给了谁？”
黄娟不知，但她知道李家所求，她大约是办不到的。
“这点看明天他们给我们的线索，再说吧。最后你说他的儿子，那自然是不能来，你也说了他们那么宝贵那个儿子。走这么远的路，岂不是辛苦，再加上他们来之前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们。亦或者我们有没有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