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浑身难受。
夏冰不愿和小高在省城待得太久,她灵机一动——狐假虎威。
“在路上耽搁太久了,雷主任会不会……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汇报工作?而且,奖金不是还没下来嘛?我现在兜里确实……”
小高听了,刚才还眉飞色舞的轻佻神情瞬间消失了。这人不快地低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愤愤地去开他的车了。
靳海从家里出来后没去别处,由于寻找多日始终不见夏冰的人,这人干脆就在夏冰曾经就读的财校附近找了个旅社住了下来。
“老板娘,给我来一碗……”
“热干面,不要香菜不要葱,多放点芝麻酱。”
靳海吃惊地打量眼前这位三十出头的小嫂子,女人面色红润,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你都吃了半个月了,每次来都是这句话。”
靳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找人?”老板娘问。
“嗯。”靳海应着,他看见老板娘抓起热干面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颗醒目的黑痣。
“心上人吧?”老板娘边打趣。
靳海点了点头。
“财校的?那可是高材生啊!”老板娘感叹,将下好的热干面从窗口递了出去。
靳海听到“高材生”三个字,心里像是让人拿针扎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揪起来了。他强装镇定地接过饭碗,逃跑似的快步走到了门口。
小店环境很简陋,屋内几乎坐不下几个人,好在门口有个竹篙支起的防水雨棚,下面放着三张曾经下象棋用的折叠小桌,桌面的棋盘已经褪色,看不出完整的格子了,每张桌子上还摆了一个装筷子的竹筒。
靳海深吸一口气,在其中一张跟前坐下,又从竹筒里抽出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啪”地一声将相连的两根筷子掰离,埋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他很难过。
靳海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这人白天到处溜达,天黑了住不起旅社了就跑桥洞、车站或是犄角旮旯里凑合一夜。
“夏冰,你在哪里?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吗?”
“夏冰,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只求你能看我一眼。”
靳海异常懊悔,从前和夏冰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他都是有机会完完全全得到她的,可是他一次也抓住。
“要是夏冰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永远待在我身边了呢?”
“不行不行,那样做会让人说闲话的,以后她还怎么有脸见人?”
“可是,如果别人都骂她,除了我,她是不是就别无选择了?”
“夏冰啊,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靳海妈自从儿子离家出走了以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她想不通,到底是哪门子的狐狸精,把她的乖儿子勾得连家都不要了。
“靳卫国,你个没良心的!小海出去了这么多天,你个当爹的一丁点都不担心?他不是你儿子么?”
靳卫国说:“他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能出什么事?再说了,那小子不是从家里拿了钱么?”
靳卫国倒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在和儿子打心理战。
据他对靳海的了解,这小子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去磨砺一下倒也不是坏事。他早就想找机会送儿子去老家锻炼一下了,可吴玲总惯着小海,不让这样不让那样,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靳海能够主动脱离家庭外出闯荡,虽说走得不够有骨气(带了好多钱走),但和在家当无业游民公子哥相比,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靳卫国打心眼里有几分自豪,他这个让媳妇宠坏的儿子,身上到底流着他老靳家的血,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有脾气。
事实上,虽然进行得不容易,但靳卫国已经着手在给小海打听工作门路了。等这小子尝过现实的苦回来,自然而然会接受父母的安排。再过个十年,小海没准还会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深谋远虑又仁爱宽厚。
为人父母的总是这样,怕孩子没吃过苦,更怕孩子吃了太多苦。稍微有点良心又刚好有点能力的父母,没几个不想着尽己所能帮衬着点孩子的。至于方式方法,那就千差万别因人而异了。
靳卫国估摸着儿子的钱就要用完,托人去镇上和省城找他回来。媳妇吴玲在此之前已经找遍了整个小镇,寻人无果,眼下听说他们要去省城找儿子,也软磨硬泡地央求着一起去。靳卫国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小黄,小黄,快来看呀,这个是不是夏冰?”
“哪里哪里?”黄爱秋赶忙凑上前看。
镜头拉近,冯姐赶忙用食指点在黑白电视的玻璃屏幕上。
“是这个没错吧?”冯姐不自觉地笑了,“夏冰可生得真好,像你。”
黄爱秋听不懂夏冰嘴里有关经济学的术语,她只看得到她的大闺女自信大方,严肃认真,沉稳平和。
黄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