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怎么选呢?王昭君当年冷落深宫,也过了很多寂寥无助的时光吧,那样的日子和和亲之后的日子比,谁会更苦呢?”杨如璟苦笑,“都是做不了主罢了。”
“有做不了主的事,便有能做主的事儿。”白月道。
“一个女子,能做什么?”杨如璟叹了口气。
王昭君和亲之时才十九岁,而她所嫁的呼韩邪单于已经七十多岁了,嫁到匈奴之后,她和呼韩邪单于生活三年后,单于去世,她归汉不得,只能再嫁给呼韩邪单于之子,她这一生,被迫辗转于祖孙三代人之间,命不由己,才三十多岁,便早早去世了。
原来听课,只觉是史书,如今再看,字字惊心,杨如璟不敢再想,这会是她的命运吗?重蹈一种又一种的悲剧人生,直到生命尽头。
毕竟一个战败求和的国家,如何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公主。
“世事不会总蹈覆辙,西北之事,定会有转机。”白月看着杨如璟,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有没有转机,都已来不及了……”杨如璟叹了一口气。
那份她的自请书,不知何时,就会呈到父皇的案上。
白月从袖中拿出来一册,递给杨如璟轻声道,“这两日闻先生讲习的笔记我给你誊抄了一份,你可慢慢看。”
“多谢白月公子。”杨如璟闻言一笑,接过了纸册,小心放在了行囊之中。
“你最近很关心西北战局。”白月道,“可是家中有人在凉州。”
“没有。”杨如璟摇头笑道,“我关心我自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天下与你何干?”裴易冷嘲道,“这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天下啊。”
“杨兄担心征兵去打仗吗?”沈飞白笑着凑过来,“这些该我们担心吧。”
“难说也有花木兰呢!”岑帆跟着也接话道,“是不是啊杨兄!”
语罢大家都哄笑起来,弘文书院作为闻先生七十二所讲学所之首,规矩却没有那么严,来去自如,虽然学生众多,但是常有只听一两日便再也不来的人,所以杨如璟来上学大半年之后,才慢慢与大家熟络起来,她每次上学,凌霜都给她按照男子装扮,一开始年纪小,未长开,与大家一般都是小书童模样,倒是毫无破绽,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慢慢有些不同,幸好杨如璟虽然生的美丽,但是眉宇之间有股英气,所以倒也能遮掩过去。只是她身子单薄,又比旁人清秀,总是被做女子调笑。
其实弘文院也一直有京中闺秀陆陆续续来旁听学习,之前五公主杨如瑶也来过两月,所以大家对女子并未有什么惊异,只是女子一般来听学都只在一旁的隔间中,垂下帘子,也不怎么与学堂众人交流。
而杨如璟一直男装穿戴,加之学业不输旁人,性格洒脱爽朗,大家也就只当是中书令杨家一个远方小公子来玩,虽有人心中有疑,但也从未说破。
“家国大事岂容调笑?”朱夫子声如洪钟,呵住了众人,“如今青州饥荒已逾三月,几十万人无粮可食,西北战乱不见平息,百姓流离失所,江南水匪猖獗,长安春荒已有兆头,一桩桩一件件,都非儿戏。”
“呵,你在这里说几句,便能平了这些事儿吗?”裴易冷笑道,“不过坐而论道罢了。”
“闻先生此行便是从西北回来。”朱夫子看着裴易,“叶塘将军已结旧部,不日将解落日城之围。”
“叶塘……?”沈飞白神色一凛,“叶将军自废太子之后,便自请卸甲归园,才致我西北不稳,让北越有可乘之机。”
“叶将军重新挂帅了?”人群中开始议论。
“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对呀,北越那个什么阿苏利将军,岂是他的对手?”
一时间议论纷纷。
杨如璟看向白月,目光中尽是惊奇。
难道他说的转机,便是此处吗?若是叶塘将军能解落日城之围,那她是不是便不用再出嫁了?她看着白月,眼里差些落下泪来。
“至于青州……”朱夫子声音中气十足,一开口,便将大家的声音压了下来,他朗声道,“我师兄季怀明前些日子调任青州,方一上任就调查贪腐,查出青州商人屯粮不放,粮食外流,高价卖米,以获重利,才致青州小荒酿成大祸。怀明当即重罚恶商,开仓放粮,并亲自下江南筹粮,如今荒情稍缓。”
“干得漂亮!”顾有思鼓掌道,“苏东坡在杭州任知府时,便道治荒之本在平抑米价,如今一看,此言非虚。”
“闻先生座下是有才干过人之人,说他们算什么?”裴易道,“不知朱先生,做过什么啊?”
“朱某无名,见笑了。”朱夫子确是一笑。
“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留不留名,又有何异?”白月开口赞道。
却在此时,一个青衣小童跑来道:“先生方才身体不适,让我和朱夫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