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嗯”了一声,自扶着莲房进去了。
医馆中果然有不止一个病人,几个小院子中都有病人和家属的身影,便连他原来住的玄子号院子中也有了新病人,好在医馆够大,尚然兮的手下最终把他们带到了介于临街大堂和后面小院子之间穿堂中。这个穿堂中间一间是过道,两侧各有一间带有门帘的房子,安清被侍儿领进右边一间,在那侍儿的指引下躺在房中的长榻上,等候尚然兮。
尚然兮很快就进来了,一来就表示歉意:“抱歉安公子,今个儿病人多,让您受委屈了。”
安清倒不觉如何委屈,他横竖只是来做个复诊,并不在此间久留,当下看看尚然兮道:“尚公子请诊脉吧。”
尚然兮点头,立刻便有一个侍儿上前来给安清腕子上搭了块帕子,安清微微诧异:“公子可是男子,也需要搭帕子吗?”
尚然兮无奈一笑:“让安公子见笑了,昨个儿有个女子来闹事,说是她家夫郎被我轻薄了,非要我赔她银子,我不得我不小心些啊。”
安清听得甚是气愤:“这人真是不讲理,同是男儿,公子能占她夫郎什么便宜?这样无赖女儿就该交到衙门里去治罪。”
尚然兮微微叹气:“官司打到京兆府,府尹冯大人是治了这无赖的罪,可也要求我以后诊脉治病,不要忘了行迹。”
这话仍旧让人不服,但是尚然兮已经坐在了小凳子上,准备诊脉,安清也就只好不言了。
尚然兮诊完脉,脸上就露出轻松的笑意:“从脉象上看,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我还得再给公子查看一下。” 言毕,便有一个侍儿捧着小铜盆,一个侍儿拿着净手帕,尚然兮在铜盆中净过了手,冲那医馆里的侍儿道:“伺候的人都去外面候着吧。”
两个侍儿出门后,莲房上前来服侍着安清去了外衣,也往门外站着了。
医者面前没什么好避讳的,何况尚然兮是个男大夫,安清很是放松地由着他诊脉查看。尚然兮很是认真,查看得十分仔细,结束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更加轻松了:“恭喜安公子,不碍生产了。只是新病初愈,最好半个月以后再受孕。”
安清听了很是开心,激动地道谢:“尚公子妙手回春,安清铭记在心。”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两个男儿的尖声阻拦:“你们不能进去,这是医馆。”
尚然兮蹙眉问外面:“怎么了?”
外面的侍儿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子,有人闯医馆。”
安清心头有些慌张,努力穿衣裳,然而越急越穿不好,尚然兮站起来往门外走,还不忘嘱咐他:“许是昨个儿那个闹事的女子又来了,我去瞧瞧,公子莫怕。”
安清也是这么想的,冲门外喊“莲房”,这样子的慌乱时刻,自然是由莲房服侍他把衣服穿好才是第一要紧的。
然而门外传来了莲房的惊叫:“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哎哟,啊”
楚宙来了?安清一惊之下,穿衣裳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他刚把外袍穿好,楚宙就已经带着几个贴身婢女闯了进来,
尚然兮跟在后面想要拦截,却被楚宙身边那个名叫佩妍的婢女一把推到了地上,安清蹙眉:“楚宙,你做什么?尚公子是医馆的大夫,你这样子是犯法的。”
楚宙黑着脸,整个人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两步走到榻前,手快要指到安清的鼻子上:“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清被楚宙这从未见过的凶狠劲儿吓得心头突突跳,不由自主地就往后挪了下,却仍旧不肯示弱,大声道:“我生病了,前来医馆看大夫,怎么了,不行吗?”
楚宙冷笑一声:“你生得什么病?我看你是不守夫道珠胎暗结来医馆看胎的吧?”
什么,珠胎暗结?安清又羞又气,直打哆嗦,“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楚宙气得面目狰狞:“我血口喷人,是你心里有鬼不敢承认吧?你没怀孽种,你上榻诊治什么?”
尚然兮此时大喝道:“安公子孕囊有疾,过来医馆医治,楚小姐你莫要胡言乱语,质疑安公子的清白。”
楚宙尚未答话,那个名叫得秀的婢女就皮笑肉不笑地道:“谁不知道你这个男大夫和男儿们沆瀣一气,专一替男儿隐瞒丑事坑骗妻主?我们小姐若是信了你的,将来生下孽种来,岂不是要被人嘲笑死。”
安清厉声喝道:“你一个下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等岳母回来,我必让她老人家治你的罪。”
楚宙一扭头,粗着嗓子瞪着眼睛大喊道:“你莫要提我母亲,你若是尊重她老人家,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辱没家门的丑事?你是国公府的公子,我今个儿不动你,来人啊,给我砸,把这间医馆给我砸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