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全细细道完端的,便笑着与众人跪地,齐声道了贺,个个喜气洋洋。黛玉又是欢喜又是心酸,这几日非但她担惊受怕,连带着众人亦不得安生,为着她四处奔走,林全领着小卓子、小路子几乎脚不沾地,唯恐错过什么消息;宝鹃更是衣不解带照料她的一应饮食起居,又陪着她枯坐了一个又一个整夜。便是剩下几个小的,也日日悬着心,变着法子哄她多吃几口饭。
黛玉红着眼睛亲自扶起众人,哽咽道:“我有今日,多亏了大家,如今雨过天晴,你们都辛苦了。”
宝鹃忙请她坐下,眼含热泪笑道:“小主这话就外道了,你当奴婢们是个人,便是为着小主这一片心,奴婢们怎能不尽心尽力?”
林全亦附和道:“宝鹃姐姐说的正是,咱们有幸服侍小主一场,小主何必见外。”又瞧着一屋子人又是欢喜又是洒泪,便有心揭开此事,只笑着说:“小主若觉得大家都辛苦,待安大人事情了结,厚厚赏大家一番也是好的。”
黛玉抿嘴一笑:“这还用你说,只是如此并不能代表我的心意。”
因事情到底未曾明了,兼之她如今仍在闭门礼佛,实在不便大肆张扬,只好嘱咐宝鹃厚厚赏了众人一把,又让好生歇息几日也便罢了。
至流火时节,才有明旨下来,松阳县一干官吏大半乃是受蒋文庆牵连,好在如今由刑部、大理寺会审,总算还了众人清白。只是蒋文庆伏法,松阳县便无县令主事,吏部请旨时,恰逢皇帝与礼部尚书商议封赏还朝大军,礼部尚书原是位大儒,十分尊崇孔孟之道,如今安嫔一篇《陈情表》惊才绝艳,实在折服,便与圣人笑言,想来能教出如此好女,安比槐亦有几分才干,不若由他治理蒋文庆遗留的烂摊子,也算是为圣人分忧。皇帝听了亦觉如此,便命吏部不再另行选派松阳县令,将安比槐升上一级。又思及安嫔一番孝心,便传下口谕,安嫔若有什么交代的,亦可派个人同行。
圣谕到玉润堂时,恰逢黛玉礼佛,她这段时日抄写经书一共得了七七四十九卷,正与宝鹃二人亲自焚香,将经书供奉至佛前,跪下祈祷,心中默念:信女不求荣华,只愿此生父母身体康健,弟妹平安喜乐。
那传谕内侍十分机灵,这等喜事也愿意锦上添花,待口谕完毕,又恭恭敬敬道:“中书省已选定天使前去松阳县传旨,待明旨下来便要出发,依着往日惯例,也不过三五日功夫,小主若还有物什需要准备,便请备好了,届时只需经中书省勘验便可。”
黛玉听了十分欢喜,忙命宝鹃拿上等封儿赏他,一时又想着让谁去好,一时又想着带些什么东西,立时便支使着宝鹃开了小库房收拾细软,又说父母上了年纪,身子骨到底不比往日,小库房收着几支上等的参正好。
还是林全持重,将传谕内侍好生送出门,询问道:“这咱们也是头一回遇到这般恩典,也不知给家里带的有什么避讳的没有?”
内侍摩挲着荷包笑道:“倒也没什么特别避讳的,往日有这等恩典时,有娘娘小主往家里送金银的,送药材的,五花八门的皆有,只是松阳县地处偏远,一来一回总得俩月有余,因这次传旨期限紧,路上便以轻便为要,咱家忖度着细软的总好过粗笨的。”
林全听完满面笑容将人送远,这才折身回来说与黛玉听。黛玉一时笑道:“亏得你周全,我竟欢喜的疯了。”
林全赔笑道:“小主这是关心则乱,只是不知谁去松阳县才好?”
黛玉便细细思量一番,她这儿笼共五名宫女三名内侍,宫女等闲出不得门,也只得林全、小卓子、小路子不拘谁跑这一趟了。如今林全为首领太监,总管诸事,等闲离不得。小卓子、小路子皆好,一时倒拿不定主意。
便问林全,他沉吟一番,道:“小卓子机敏外向,只是一张嘴难得把个门;小路子虽性子腼腆些,肚子里倒存得住,虽则此去乃是皇恩浩荡,到底谨慎些才好。”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便唤小路子进来,殷殷叮嘱一番,又让宝鹃除打点送往松阳县的东西外,再按小路子喜好打点出一份行李出来,好生将人送上路。
过了二日,又有圣谕下来,特特赐了安嫔“湘”字嘉号,以示恩宠。此后再无其他事端。八月初五,圣驾回銮,堪堪赶上中秋。
中秋佳节直闹了三日方休。至十八这日,因前一晚闹的狠,夜里走了困,黛玉比往常早起了二刻,由众人服侍好穿戴,便去昭阳殿请安。
因她到的早,剪秋便将她让至偏殿,亲自奉上一杯清茶。二人说了几句笑,便见个宫女躬身进来,附在剪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剪秋听的眉头微蹙,挥手令她退下,面上一时喜怒莫辨。
黛玉瞧着她十分为难的样子,随口问道:“什么事让安人这般为难?”
剪秋忙笑道:“也不算为难事儿,说起来还是好事呢。方才敬事房来禀,皇上昨夜在和煦堂幸了一名宫女,此刻正在殿外等候向娘娘请安,只是娘娘今儿还没有起,她们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黛玉道:“历来妃嫔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