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要向娘娘行问安大礼,怕是还需你准备准备,你且忙去,我这儿清清静静喝茶正好。”
剪秋便笑着行礼退下。
过了一刻,有宫女进来请黛玉进正殿,恰逢一碧色宫装女子正跪在凤座前,恭恭敬敬行叩拜大礼。皇后瞧见黛玉进来,含笑道:“湘嫔一向勤勉,本宫惫懒,让你久等了。”
黛玉行了礼,笑道:“娘娘这样说叫嫔妾无地自容。娘娘日常操持宫务,嫔妾镇日里闲着,怎敢与娘娘相较?”余光又瞧了瞧还跪在地上的新晋宫嫔,背影瞧着倒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皇后亦随着她目光瞧去,唇边的笑容便淡了些,吩咐道:“你也起来吧,日后侍奉皇上要尽心尽力,小心谨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
又瞧着她一身宫女妆扮不像,皱着眉头道:“这怎么行?你如今再不是宫女,虽为最末等的更衣,到底是正经的小主,这身宫女妆扮便不能了。”
那新晋更衣忙战战兢兢磕头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摆摆手让她起来,又吩咐下去:“让内务府选个教引嬷嬷送至何更衣的绿霓居,再按更衣例配齐内侍宫女。”
那何更衣听此,又诚惶诚恐跪下谢恩,待皇后叫起这才含羞带怯半垂着头退到末位。到黛玉身边,又福了福,口中道:“湘嫔好。”
黛玉大吃一惊,忍不住一眼瞧去,果然是甄嬛身边的浣碧,虽则面上做出惶恐的样子,眉梢里的志得意满却是遮也遮不住。再思及方才剪秋言及她是在曹婕妤的和煦堂承恩,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难怪皇后娘娘也不假辞色。
掩下心头不喜,黛玉只淡淡回礼,并不多言。
浣碧抿了抿唇,委委屈屈地瞧了皇后娘娘一眼,见皇后娘娘并无表示,这才摇摇退回末位。
再过一刻,各宫妃嫔陆续到了,连贯日踩着点的皙华夫人都早早到了,倒是甄嬛竟压着时辰匆匆赶来。黛玉瞧了瞧她,果然带着几分薄怒,经过浣碧时,目光凌厉,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浣碧脸上竟真真切切的露出几分慌张来。
皙华夫人瞧此哼了一声:“甄婉仪好大的派头,连给皇后娘娘请安也能迟到?”
甄嬛面上滑过一丝恼怒,竭力自持道:“众位姐妹勤勉,是妹妹懒怠了。”
皙华夫人嗤的一笑,讥笑道:“也不知是真懒怠,还是假懒怠了?连调教出的宫女也能将皇上侍奉的很好,可见甄婉仪这话说得不真,这背地里的勤快,依本宫看,在座的诸位姐妹谁及得上?”
这话一出,众妃嫔面上皆不好看,甄嬛又羞又气,只是此刻竟不得辩解,只得忍气吞声端起茶杯,只是那手微微颤抖,到底泄了她几分底子。
悫妃一向直言直语,笑道:“咱们哪里比得上甄婉仪?这拉皮条的勾当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话说的十分露骨,半分忌讳也没有。
甄嬛犹未出声,浣碧忽而起身上前,福了一礼,轻声道:“悫妃姐姐侍奉圣驾已久,可知非礼勿言四字。”
悫妃闻言一愣,她原就是图一时爽快的人,如今被浣碧一个软钉子碰回来,便不知如何是好。浣碧见她不语,眸内闪过一丝得意,正欲退下,不妨斜刺里皙华夫人冷笑道:“宫女到底是宫女,上不得台面,高位妃嫔说话,有你一个小小更衣插言的道理?”又瞧了一眼甄嬛,口锋一转,道:“甄婉仪即教你如何侍奉皇上,这点子规矩怎么又没有告诉你?”
浣碧面红耳赤,再不敢言语,只得福了福,黯然退下。
皇后这才淡淡道:“好了,大家都是后宫姐妹,这般吵嚷成什么体统?”慢慢环视众人一圈,又训诫道,“诸位妹妹都是聪明伶俐之人,大家同为一宫姐妹,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
众人起身一起应是,皙华夫人亦不得不跟着福了一礼,尔后斜斜睨了一眼远处,懒洋洋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本宫望尘莫及,只怕这后宫里也没个人能拍马赶上。”尔后随意施了一礼便告退出去。
皇后被皙华夫人如此一堵,也失了兴致,便命各自散去。
只是后宫局势越发混乱。先前浣碧从曹婕妤的和煦堂承幸后,原以为皇上不过图个新鲜,谁知她生的聪明伶俐,又惯会伏低做小,不过短短月余工夫,便一跃成为正七品的娘子。这边甄嬛又举荐同为一宫的史美人、淳常在与浣碧打擂台,一时两方邀宠手段层出不穷,闹得沸沸扬扬,宫里亦是醋味冲天。
请安时,又唇枪舌剑,各自你来我往,竟大有不争个头破血流绝不罢休之势,又有高位妃嫔如皙华夫人之流于胶着时添一把火,竟将局势搅的沸反盈天,又逼着众人站队,她这边的哪怕是曹婕妤、何娘子也鲜有好脸色;若是与她对着干的,便找了各种借口严惩。连黛玉亦不得安生,被迫抄了两回宫规。黛玉不胜烦扰,索性报病,等闲不出明瑟居。
重阳将至,小路子才跟着传旨天使一行回京复命。黛玉听他言罢家里诸事皆好便放了心,又瞧着他风尘仆仆、黑瘦清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