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Chapter 55.魔药与城堡“雪松啊雪松向上生长，
雪松之上有高高的山巅，
山巅之上有万重的青云，
最高之处,是神的眼睛。
神眼之上还有什么？”
木屋酒馆里各桌都点一根烛火，暖橘光斑映在墙面高悬的大角鹿头上，将那双黝黑的眼珠子照出活气来。柴火、熏肉和奶酪腌蒜味化开在煮菜锅腾腾的白家里。边边角角都坐得热闹满当，湿毛皮混着汗臭气溢散开去。一片喝酒喧闹声中,断续夹杂着吟游诗人拨动竖琴的吟唱：“雪松啊雪松继续生长，
长进自己的影子里；
神眼之上有一道门，
门后是谁？像我模样，
伸出双手，空无一物……”
曲毕，稀稀拉拉响起几下含蓄的鼓掌声。一位毛发遮面的壮实矮人喝了口浮着厚泡沫的黑麦啤酒，咂咂嘴：“太文气了，听不出劲儿来。”这时角落里站起两个形貌似鼠的侏儒，一个拿木笛，另一个捧手鼓，趁势用力拍两下：“我们来一首热闹的，最近可流行这段子一一《夜兽人的尾巴》！各位意的话,还请多赏些银币！”
曲还未唱，酒客们已被二鼠的滑稽模样逗笑。很快便有大把银币抛向半空，差点将那两位眉开眼笑的小个头撞翻过去。“夜兽人啊夜兽人，夜里不洗尾巴根，
伸到床下摇三摇,熏得老鼠都失魂一-”
哄笑拍桌声四起，气氛顿时活泼起来，有嘲笑二鼠正是那失魂者的，发酒疯撒气大骂的，还有吹嘘自己曾如何与偷钱袋的夜兽人斗智斗勇、让对方狠狠吃瘪的。一名醉醺醺的矮人爬上桌子，挥着斧头、唱着“胸毛结界之歌"，扬言今晚就要杀几个夜兽人助助酒兴。
这般笑闹着，很快到了后半夜。酒馆老破的铁钉木门隔不了多久便一开一合，带着雪水味的空气源源地流进门。醒脑的冷意蔓延开来。角落里一群玩骰子的混混走了，露出更靠里的一张桌子，那里贴墙坐着个穿黑衣袍的年轻女子，兜帽底只露出半个洁白下巴。要看身形，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但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胆敢独自行动，还一坐就坐整个晚上的人类，肯定不大简单。收桌子的酒保刻意弯腰低头，想去窥探那张脸一一还没看到嘴唇，她便转头站起身来，掏出三枚银币放在桌上，作为圆面包和蜂蜜酒的结账钱，然后灵活快速地闪现至门口，转瞬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加茜娅熟练地操纵着疾行术，一边向村庄西南方的山林移动，一边低头看向手中小玻璃瓶里的一撮灰色絮状物--那是被十种以上高度酒精浸染后，又被炉灰烘烤过的衣角烟灰，正是她趁那酒保弯腰收盘时，从他围裙边缘顺手抹下的″醉熏灰绒″。
这种东西，必须在酒气最浓的炉边、一周未洗的天然纤维围裙上刮取，是炼制“真言剥离魔药"的核心催化引子。服用此魔药而撒谎者，如入大醉状态，舌头发苦、词序颠倒；若坚决不吐真相，则痛苦加深、呕吐至死。加茜娅本来不会炼魔药，也不需要这种审讯工具，但自从爬出悬崖、雪原求生三天，并被一位戴羊角帽和卷角斗篷的“巫婆"捡走后，她就已经在对方的城堡里住了小半个月。
一一那自然，不管叫她干什么活儿，她都得照做，毕竞是白吃白喝。捡走她的巫婆，名叫苔茵·维罗纳，称自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魔药师”。当时加茜娅正在倒饬一处山洞住所，用的是卢克西斯教她的手法，以“元素转换律·平换式"将阳光残留在皮肤上的余热集中转移、点燃木柴。然后，她手腕血纹发亮，让头顶岩土向下坍塌，塑出避风的半封闭掩体，又指挥附近的风元素导引雪花绕行，使掩体的出气口不被大雪填埋。“你一个小小学徒，居然能感应这么多种元素？”加茜娅背后突然冒出一个清脆、年幼的女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动静都没，她丝毫发现不了！而且，凭什么认为她还停留在魔法学徒等级！
“喂，小鬼。"加茜娅低头，看到声音来自一名叉着腰、瞪着眼的白金长发小女孩，“你是从哪个皇家学院逃出来的？还是从哪个古老家族的坟墓里爬出来的？”
小鬼是说她吗？等等……皇家？加茜娅一愣。从她有记忆开始，这个词就只存在于联邦教材的历史记载里。
见加茜娅没吱声，小女孩扶了扶歪倒的紫色羊角帽，伸出一只手指着她：“小鬼！你想不想，跟我学魔药？”
“小妹妹，晚点再陪你过家家。"加茜娅撑着膝盖俯下身，“先告诉姐姐，你家大人在哪？"在这茫茫雪原之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活路……不管好人坏人，她者都有办法协商应对。
这可疑的小女孩愣了一瞬，似乎是察觉出加茜娅的逗弄和轻慢，面色突变，勃然大怒！她将手伸进口袋，掏住一把蓝绿色薄荷香粉末，往加茜娅脸上措去！
加茜娅万万没料到这小炮弹似的丫头，攻击力不大，攻击性却很强，耍得如此下流熟练的一套甩沙手段……
不！她说错了，她忏悔！炮弹丫头的攻击力也很强，因为她发现自己“砰”地一下变小了，变得比那小女孩还矮一个头！“这是怎么回事？"加茜娅傻眼了。
“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我的新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