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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1 / 4)

第63章(六十三)

五更天时,清音依旧静跪在那满地的碎瓷片上。丹蔻捧着药膏,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来,便见姑娘披头散发地低着头,手心手背满是干涸的血渍,瞧着很是骇人。“姑娘,您又何苦如此…”小丫鬟刚吐出半句,便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自是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

犹记得那时暴雨滂沱,江辞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坠落,将那句“你我终究是错付了"砸得支离破碎。

清音缓缓抬起头来,朝她无力地扯了扯唇,转而双目空洞地望向窗外。天际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想来东宫的轿辇已在来的路上了。此时此刻,她本该起来更衣洗漱,以求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全新的身份。然而,江辞离去时的背影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仿佛生了根般。彼时,他官袍下摆溅满了泥水,褶皱间还沾着枯黄的草屑,像被风雨蹂躏的败叶。曾经如青松般挺拔的脊梁,竟佝偻得如同深秋枯木,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掩饰的颓唐。雨幕中,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只留下满地萧瑟,和一颗苍凉孤寂、破碎的心。

又过了许久,清音将一方绣着墨竹纹的帕子递给丹蔻:“把这个送去白云庵后殿,压在那尊罗汉像的脚下。”

丹蔻抹了把眼睛,接过帕子退出屋外。

清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而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铁锈味的苦涩。她记得江辞说过,墨竹有节却无心,就像他们这段见不得光的情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来。

晨光穿透窗棂,在妆奁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铜镜中映出她苍白的容颜。廊下适时传来秋棠的叩门声:“姑娘,仪仗到山门了。”清音应了一声,抬手将江辞送的那支海棠步摇埋进妆匣的底层,转而拿起韩贵妃留下的点翠凤簪,戴在了头上。

当她推开晦明居大门的那一刻,山风裹挟着桃李花瓣扑面而来,有那么一瞬间,时光好似流转回到十七年前那个充满血色的黎明。破晓时分,东宫檐角还垂着夜露。

清音搭着丹蔻的手,缓步迈出轿辇。脚下的软毯厚实绵软,却难掩她指尖的冰冷。

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紧接着,廊下数百盏宫灯次第点亮。橘色的光晕如倾泻的瀑布,顺着层层叠叠的白玉阶流淌而下,将周遭一切都笼在朦胧的暖光里,也将她素白的裙裾染成了琥珀色。

光影摇曳间,她仿佛又看见昨夜的雨幕,看见江辞浑身湿透地闯进她的房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她手背上。

“恭迎神女娘娘。”

整齐的唱和声惊的她一颤。

她抬起眼眸,一眼便望见立在朱漆门前的那道玄色身影。太子赵殊身着一袭蟒袍,玉带束着清减的腰身,苍白的脸色在灯火下生出几分易碎感,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渊,此刻正含笑望着她。而在他身后三步之处,江辞手捧着祭书垂眸执礼,绯色官袍被晨风吹的紧贴腰身,腰间的玉佩也随之轻轻晃动。

清音搭在丹蔻腕间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昨夜雨打芭蕉的淅沥声似又在耳边回响,那人满身水汽站在她面前,湿透的衣襟贴在她颈侧,滚烫的唇擦过她颤动的睫毛。她清晰地记得,他指尖抚过她耳垂时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同样也记得,他哑着声音说出那句"跟我走"时,眼尾泛起的那抹红,像是燃烧的火焰,灼痛了她的心。

可她最终还是推开了他,看着他踉跄着跌入雨幕,背影逐渐被黑暗吞噬。浓郁的檀香从祭台方向飘来,混着赵殊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钻入鼻尖。清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仍能感觉到江辞灼灼的目光,烧得她后颈发烫。“孤已备好三牲六礼,只等神女开坛祈福。”赵殊款步上前,做出虚扶之态,指尖堪堪擦过她腕上垂落的雪色丝绦,清音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余光中却瞥见江辞蓦然抬起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暗影。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换上了神女悲悯众生的神情。“殿下,祭礼事关重大,莫要误了时辰。”赵殊收回手垂在身侧,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神女说的是,是孤太心急了。深宫寂寂,你我……来日方长。”祭台高耸入云,朱红柱上盘着吞云吐雾的金龙。清音踏上第一级玉阶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咳声。转头看去,只见赵殊正用绣金帕子掩住口鼻,玄色广袖滑落,露出的那截手腕瘦削伶仃,腕骨凸起的弧度骇得人心惊。

“恕孤失仪,前日偶感风寒,至今尚未痊愈。"他苍白的唇瓣轻抿着,眼底却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清音本能地伸手去扶,然而,就在手指即将触及他衣袖的瞬间,却对上一道锐利的目光。

江辞站在阶下,手中祭书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如骨。昨夜的画面猛地翻涌:那人发狠似的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经幡下,潮湿的檀香混着雨水气息弥漫在室内,他滚烫的呼吸洒在她颈侧,却咬牙说出寒彻心心扉的话:“你既一心要作这神女,我便把命押在佛前,赌你能渡得了天下苍生,却渡不过自己。”清音猛地收回手,指甲掐进掌心。她努力平复好心绪,踩着玉阶头也不回地往上走。身上素绡轻纱制成的祭服,在晨风中来回飘动,泛起层层银浪。“请神女为太子殿下系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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