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始终没有回来,房间里空荡安静。上船前手机就被人拿走了,她谁也联系不上,只觉得累了,身心俱疲,抵抗不住那阵困意,爬上卧室的床。
顾袅垂下眼睫,努力压下眼眶里的酸涩感,用柔软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着,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不愿回想的一切。疲惫阵阵袭来,酸胀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任由那阵晕眩感将自己吞没。夜深人静时刻,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在路上。后座,男人长腿打开,腾出一个宽阔的位置。顾袅靠在他身前敞开的怀抱里,被他拨弄得侧过头,额头抵在他胸前,只觉得昏昏沉沉,意识到好像不在原来的床上了,却也没有睁开眼皮的力气。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是下意识地朝着那抹热度靠近,仿佛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不肯放手。
隔着薄薄的衣料,脸颊处传来他胸口的热度,她的眼睫簌簌抖动,又拧了拧眉。
男人始终没抽烟,时不时低下头去注意她的模样,眸色晦暗深沉,拢着她的手臂不敢收紧。
见她皱眉,他也跟着蹙了蹙眉,低头去亲她的发顶。“难受?”
没有回应,那具纤弱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胸前,顾宴朝垂下目光,就这样沉沉看着怀里紧闭着双眼的人。
身子软,心肠软,偏偏比谁都记仇。七年前的那次,她能一直记到现在。眼睫上似乎沾了盈盈泪花,又像是沾了雪。让他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顾迟把老爷子最心爱的狗毒死了,又把毒药塞进他房间里,成功给他又加了一项罪名。
漫天大雪,他们让他跪在庭院里,直到他肯亲口认错。这是他们证明强权的一种方式,他们是想让他明白,作为私生子回到顾家的代价是,他们要他活,他才能活。
他只觉得这群人愚蠢至极,甚至有些可笑。一群蠢货罢了,他们以为能用践踏尊严的方式让他顺从,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感觉。
他知道他们想看见的是什么,看见他摇尾乞怜,乖乖认错。跪就跪着,总不会死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死,那早就死了一万次了。偏偏那个明明不该回家的人回来了,鹅毛般大雪里,她的眼睛似乎比雪还清透,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他,呼吸颤抖。
“我去求爷爷…”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她眼眶通红地回来了。抓着他的手,一下下地往掌心里呼气,试图用这点零星的温度替他驱赶寒冷。
女孩身上的甜香味也飘进他的鼻腔里,他听出她强忍着哭腔,装作平静的语气。
“我就在这陪你。”
雪落下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粘在了女孩乌黑的发丝上,晶莹剔透的,连带着睫毛也湿漉漉的,怎么瞧都觉得可怜巴巴。她只看了他一眼,眼眶里积蓄的泪珠就掉了一颗下来。那时,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现在梦里溢出的泪水,又是为谁流的?
不管是为谁,他可以不再计较。
一辈子那么长,她得陪他纠缠到死才行。
他总有办法让她低头。
翌日上午,港城临岛酒店。
亚洲金融论坛照常启幕,镁光灯静静在角落里闪烁着。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角落里的论坛总负责人环视了一圈,不由得皱起眉头,问一旁的酒店经理。
“顾先生已经走了?”
“是,就露了个面,和霍董没说几句话就走了。”经理顿了顿,又低声解释男人离开的原因:“有人说看见顾总来时抱了一个女人进了房间,又找了医生过去。听说是发烧了。”“谁?”
经理摇头,欲言又止地把从护士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小声告知:“好像是位女明星…″”
仿佛窥见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忙不迭又压低了声音:“就是昨天在热搜上的那位。”
顶楼走廊,总统套房门外。
Mandy抱着盒子走近,门口守着的石振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回身帮她把房门打开。
装修奢华的套房客厅内,男人松散靠坐在皮质沙发上,长腿交叠,面前的桌上放置电脑,显然是刚结束一场会议。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深邃面容透着明显的倦色。主卧的门关着,安安静静,看了一眼,她收回视线。把怀里的盒子放到茶几上打开,她恭敬出声:“克里夫部长下午让银行的人送来的,说是略表心意。”
祖母绿在灯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极其透亮的成色,一看便知价格不菲。闻言,顾宴朝抬了抬眼,薄唇扯动,轻嗤一声:“他又打算干什么?”的确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Mandy语调平静地回:“听说他们国家打算修建新的监狱关押口口成员,但资金不太够。”
国家不是万能的,万事万物的运转离不开金钱。新闻政要里再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背地里也会捉襟见肘。
给钱的才是大爷,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低声下气地求,全看他高不高兴。诚意是下了血本的,一个由祖母绿钻石制作而成的皇冠,五年前出现在苏富比拍卖场上,成交价约一千三百万美金,算是重礼,特意包了专机和安保团队一路护送来的。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背后流传的故事却不怎么美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惊悚恐怖的血腥爱情故事。
皇室出身的德国公爵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