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灯在哪?”
贝言进门后摸了三遍也没能找到灯的开关,终是在漆黑中问了句。身后的人探手,衬衣擦过她耳尖。
“啪。”
暖光填满房间,入目是简单温柔的原木风,空间大小刚刚好,干净得看不到其他色彩。
她换好拖鞋的功夫,小纯已经从顾知宜怀里跳出去撒欢。顾知宜安顿好它转身打开厨房水龙头,“晚饭想吃什么?”
“吃过了。”
贝言没抬头,在客厅摊开她行李箱,蹲在一整面书架墙下,仰头看上面摆着的书。
深色占多、书名深奥、杂且广泛。
她托好一沓沓剧本与彩色资料,将顾知宜的书全推紧向左端,准备放上自己的书。
厨房水声停顿,她向后仰头,看到顾知宜从岛台走来,垂眸摘下手表,没说什么但接过她带的书。
只手拿稳五六本,抽出原本的书压在手心再把她的书推卡到高处,全程隔着层疏离屏障。
“需要放在一起吗?”
“也不用。”
贝言倚在他影子里清闲下来,盯了会儿想让顾知宜把书放低点,可张了张口却顿住,没发出音节——
想说的字卡在喉咙里别扭着,像是棱角太多。
她皱眉眨眼,这种卡顿感不是第一次出现。
问玄关灯时也有过。
顾知宜侧目,“你那边的。”她顺手将书推过去。
墙上的钟成了唯一规律的声源,直到贝言手机震动,点开是助理安琪发来的语音,闹着:
“贝贝手势舞营业!!录好了没有哇!急急急!速速哇!”
她按住语音:“我现在补录。”
说完没忘记找个表情包安抚助理,低着头坐在书桌后,打开手机摄像头。
光线太亮失去氛围感,她就从行李箱里翻出常备的打光灯。
一个放桌面,一个搁在柜上,最后一个支到书架第六层。
位置刚放好,头顶灯就配合着轻轻灭掉。是顾知宜。
客厅陷入漆黑地带,仅剩三束暖光拥住书桌,落下一圈昏黄光晕。
“你坐。”顾知宜冷静浸在影子里,说完垂睫审视片刻,手指轻微拨动一灯位置。
一瞬,光晕更添失真感。
贝言缓缓眯眼,顾知宜收手转身,抬着头继续整理书架。
她随口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打光?”
对方随意答:“工作技能。”
贝言没再问,整理神色录手势舞。
跟着甜歌几遍录下来,镜头总晃动,她心烦抬头,揣手盯着某人脊背看了会儿,低头划开手机。
“叮。”
书桌上另一部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个不知由谁发来的句号。贝言掠了眼。
顾知宜回身捞起手机,沉默几秒后,他垂手瞥向这句号的发信人。
“…什么事。”
贝言淡淡坐直,递出她手机,“临时要拍视频,我没带支架。”
…
顾知宜作为一个镜头支架来说稳得过分,贝言业务能力更是没的说,于是一遍就配合得很不错。
她隔着书桌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查看效果。
顾知宜的声音随之落下,隐约透着冷淡思索感:“因为做演员所以习惯不看镜头吗?”
“会刻意忽略。”
“可以适当看镜头。”
“哪一秒。”
“二十一。”
“不好办。”
“按感觉来。”
话音刚落,贝言忽地抬起头,沉眸发出疑问:“你为什么总避开我名字——”
“你也没叫过我。”
顾知宜答得连一丝停顿也没有,平静站着垂眸看她仰起的脸,声音既稳也疏冷,“贝言。”
目光相接之下,拧眉的人是贝言。
她默然按住忽然震动的手环,一言不发盯住顾知宜,总觉得他的话好像异样锐利。
尽管它听上去分外平淡,和往常一样。
她若有所思了一秒钟,“顾知宜。”
而后往前支起下巴,那更倾近谧影里的某人,更接近他衬衣上的苦咖啡气味。
方寸光线间,尘埃拉扯浮动。
下一秒,贝言冷笑出声。
“所以你把我备注成句号,也是在刻意避开我名字?”
贝言是在他手机亮屏时瞥见的。
“贝言。”顾知宜静静垂望她,眼睫漆着光,没答却问:
“你明明和我只隔三米,有事不直接叫我名字而是发句号给我?”
音落,客厅沉入静谧,双方视线滞留在对方身上,一样的平定。
漆黑中,书桌成了唯一盈亮的小小岛屿,它被光线烘焙得升了温。
呼吸与目光渐渐错频,落点不稳,但谁都不肯退让。
忽而,有个灯被蜷起的指尖碰晃,光晕动摇。
是桌上、顾知宜手边的那一个。
“视频拍得还凑合。”贝言懒散拉开一些距离,打了个哈欠,起身要接着整理书架。
“你卧室在朝南那间。”顾知宜直起头,从她手里接过所有书,意味很清晰。
贝言再次无事可做,靠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