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赫然回过神来,挣扎着就要将手从萧嵘掌心抽离。萧嵘蓦地使劲,将她完全抓住。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受他桎梏的手掌,神情变得阴冷。“我的确从未收到过沈三小姐寄给你的信,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另一封你的信件。”
司锦动作一顿,警惕地看着萧嵘。
萧嵘:“随我回府,我拿给你看。”
这显然不是萧嵘的决心悔过,而是他丢下的引她回笼的饵。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丝毫不惧将真正的意图暴露在她面前。可他何需多此一举?
从马车内走出来时,又见那副周围空无一人的景象。所有人都不知在何时又消失了踪影,只留她被萧嵘看似亲昵地牵着手,实则这令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他们前去的是书房的方向。
司锦此前心中那股抗拒这个地方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这里一定是发生过许多不好的事。
而此时,又有一笔新的痕迹要落在此处。
她不由讶异自己竟还有心情分心思虑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这一段路,两人之间一言不发。
进到书房后,司锦背对着门前坐在椅子上。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她感觉到萧嵘迈步向她走了过来。司锦挺直着背脊,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无论她如何伪装,都无法像萧嵘那般真正的平静无澜。但待萧嵘走回到她面前时,她还是让自己抬眸看向他,压着嗓音率先开囗:“信呢?”
萧嵘没有答话,径直绕过书案,拉开了一旁的抽屉。抽屉内最面上便是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不像是从远处寄来,而是当面转交。
萧嵘将信封拿出递给了司锦。
司锦手指微僵,有一瞬迟疑。
“不看吗?”
当然要看。
她只是警惕萧嵘如此轻易就当真将原本藏起的信件给了她。这让她心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司锦伸手接过信封,还未打开,就已是思绪万千。就像方才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继续说下去时一样,她此刻也直觉打开这封信后,她将知晓的不会是任何好的消息。
但她仍是动作缓慢地拆开了信封。
这一刻,司锦心底无比的厌恶。
厌恶自己必须面对真相的处境,厌恶自己没有任何做决定的权力。逃不掉,避不开。
已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却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必须要遭受这一切。
萧嵘静静地坐在书案前,像一个主动揭露自己罪行的疯子,自虐一般地紧盯着她,等待她读完信件,对他露出预料之中的惊恐又厌恶的模样。司锦读信过半,情绪已然翻涌。
信纸在她手指下被捏出褶皱,眸中激起颤动的泪光。她声颤着,几乎控制不住声量起伏,语无伦次地呢喃:“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这不是爹娘写给我的信……
司锦的眼泪落入萧嵘眼中,令他黑眸中的平静逐渐变得如一潭死水般沉寂。毫无波澜起伏,却又沉重地拖拽着他下坠,不断上涌的阴郁,将理智吞噬殆尽。
萧嵘开口告诉她:“是真的,岳父岳母在上月初已是启程离京,此信便是他们当时亲手写下,托我转交给你的。”
一滴眼泪滑落司锦的脸颊,随后眼眶中的泪水骤然决堤。为什么……
为何会这样……
连她的父母也离开了。
所有人,本就只在在别人言语中与她曾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她甚至已经不再记得的人,却全都离开了她。
泪如雨下,恐惧将她包裹在不见天日的沉暗中。偏偏萧嵘却在此刻开口:“看过信了,满意了吗?”司锦失神地面向萧嵘,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眼中萧嵘的模样狰狞又扭曲。
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怎不是一个阴鸷扭曲的怪物。她满意什么?
满意她不论是忘记所有,还是恢复了记忆。她身边都不会有除萧嵘以外的人。
满意的是他,是萧嵘。
萧嵘把这一切强加在她身上,满足他卑劣龌龊的私欲。而她,做不出任何反抗,甚至没有任何办法找回她所失去的。因为,她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刻,连眼眶中的泪水都像是流干流尽了一般,随着最后一滴泪落下,她眼前的视线又逐渐清晰了起来,看见了萧嵘神情复杂的模样。像她醒来初见他时那样。
似悲,似喜,眸光黑沉得像是要将她吸进去。司锦唇瓣颤动着,心底抗拒着,却还是逼迫着自己开口:“我不满意。“你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离开,让我情谊深厚的朋友离开,就连我的兄长,我爹娘,我的家人,是你让他们全都离开了我!”“我没有逃,我就在这里,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司锦越是控诉他,越是让自己越发沉重,她几乎要被这种绝望的情绪压垮。她想,她在以前应该就不是勇敢聪慧之人。没有运筹帷幄的缜密心思,也没有强大坚强的气魄。以至于她从最初发现端倪时,就如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不敢面对真相。逃避,应该是害怕失去。
可她现在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司锦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