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将那庵中的人清一清,让她上香也上的清净。这便是权势。
杜惜晴心中感叹。
不过她是要在庵中打探消息了,这把人一清,她还打探什么消息?杜惜晴便回绝了仆从,就只带了黄鹂和几个侍卫出了门。那尼姑庵不远,马车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可一下马,便见着庵前一众灰衣尼姑等着,杜惜晴清楚,她这大抵是问不到什么了。
为首的尼姑穿着与其他人略微不同,披了件袈裟,应当是庵主了。杜惜晴以前被带着来过烧香求子,可也没见过庵主。还是捐的香火钱不够。
这庵主和她想象的略有不同,和慈眉善目沾不上边,面貌极为美艳,看着也是十分年轻。
美中不足的便是人中有两道深纹,使得这貌美的皮相看着有些苦也有些凶。庵主:“施主,不知施主是想拜哪位菩萨?”杜惜晴对这些不太了解,听的最多的便只有那几位,她随口道。“观世音菩萨吧,劳烦主持了。”
那庵主往前几步,冲她微微一躬身,侧身抬臂。“请施主随我来。”
杜惜晴点点头,跟了上去。
尼姑庵里没什么人,毕竞这谢大人将城里的盐商杀了个来回,虽说未打杀到普通百姓身上,可却也把他们吓着了,外面路上的行人都不见几个,更别提这尼姑庵中了。
只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其中打闹。
应是尼姑庵收养的孤儿。
杜惜晴看了几眼,便见着其中有个孩子一跳,往上头一冲。小孩子打闹起来可没什么分寸,他往上冲了一段,抬起头,像是刚发现上头有人一般,整个人一惊,踉跄的往庵主方向一扑。“混账!”
杜惜晴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庵主暴呵一声,袖子一甩,袖子都甩到那孩子脸上,打得啪的一声。
那扑过来的孩子直接被甩了出去,摔在了地上。这可把杜惜晴惊到了。
虽说她也不太喜欢孩子,可也不会反应这般激烈。而那摔在地上的孩子立即爬了起来,连连冲着庵主弯腰赔罪。庵主不耐之色更是显眼,挥了挥手道。
“行了行了,赶紧离开。”
说完,那几个孩子顿时散开,转眼跑得没影了。杜惜晴没有说话,跟着庵主又走了一段,穿过一道门,门正对面便是观音菩萨像。
她顿了顿,因为她先前同公婆前来,拜的便是这具观音菩萨像。庵主:“施主,这拜佛还是心诚。”
杜惜晴一怔,瞧见庵主目光落在她的身后。她转头瞥了眼身遭跟着的侍卫和侍女,这一大堆人跟着确实心不太诚。杜惜晴:“你们先出去吧。”
转眼间,这佛像前便只剩下了她和庵主。
那庵主转身走向香几供台,她抬起手,长袖从手背滑落,露出了虎口一层厚茧。
这茧子的位置有些奇怪,她在郑兴大手里见过。难不成……尼姑庵里的尼姑寻常是要做些重体力活么?她正疑惑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一一吱呀
杜惜晴一惊,旋即回头,却看见身后的门都被关上了。糟了!
杜惜晴猛退了几步。
庵主:“夫人不必惊慌,我替我家主子来问你几个问题。”见此场景,杜惜晴便明白,是安王。
杜惜晴低下头,装作十分惊恐的模样,连说话都发着颤。“………什么?”
庵主:“夫人为何来此?”
失策了啊。
没想到这安王竟如此警觉。
杜惜晴:“奴家…奴家是心中不定……
她对于安王是一无所知,不敢多言。
庵主:“不定什么?”
绝不能谈及谢大人和徐二,若是让这安王知晓她知情的话,她决计没好果子吃。
杜惜晴抬头望向庵主,这尼姑庵里大多是寡妇,她又身形瘦削不像是生养过的样子,更何况先前她看着似是不太喜欢孩子……杜惜晴心中有了计量。
“奴家…似是害死了丈夫。”
这话一出口,便见着庵主一愣。
接着她问道。
“哪一个丈夫?”
看这样子,也是查过她。
杜惜晴不敢提及徐二,便说道。
“第一个……”
问话其实到这便该结束了,或是换一个。
因为这事到底是杜惜晴的私事,与安王无关。可那庵主却追问道。
“为何害他?”
这一问,却是问得杜惜晴心中一喜。
她往前望去,就见这庵主一手攥紧,目光怔怔地盯着她。看来,这问题是庵主自己想问的。
杜惜晴怕的就是人没有私心。
这人若是没有私心,那便不会头脑发热。
而这庵主,却恰恰有私心。
她仰头望向观音菩萨。
“因为他想要个孩子。”
庵主垂下手,那手腕上的佛珠碰撞的哗哗直响。“有孩子不好吗?我这庵里每日不知多少人前来求子。”“对男子自是好的。"杜惜晴盯着庵主的脸,在她说出这句后,便听到庵主冷笑一声。
庵主:“倒也没说错。”
杜惜晴有时都会觉着自己奇怪。
明明旁人求神拜佛的要多子多福,而她竞竟是不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