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豆浆油条?李默,你就不能换个花样?隔壁厂的小姐妹,人家对象早上送的都是肠粉加蛋饺。”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挑剔,瞬间吸引了附近几道看戏的目光。
换作从前,此时的李默应该已经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工资没发、食堂只有这些、明天一定买更好的等等。
还是那个味儿……李默深吸了一口气,回道:“人家住一起,每天早上当然是肠粉加蛋饺啦。”
还想换什么花样?
换你以后的姘头张大富那香港脚老男人来喂你?
于是,李默便把油条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对方现在还是与张大富保持着一定距离。
但李默知道,寻小小现在和他一样,都是刚从农村里出来的。
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只是爱攀比,爱自以为是的耍些小性子。
等过了一年,见到车间有些女工凭借着关系,不用动都能每个月混到那五百块钱的时候,她变了。
变得不再是那个仅仅爱点小虚荣、耍点小性子的小镇姑娘。
那点攀比心,在工厂这个巨大的染缸里,在现实的碾压和捷径的诱惑下,发酵成了某种更赤裸、更功利的东西。
比如:张大富油腻的手拍她大腿时,她学会不再起鸡皮疙瘩,反而能娇笑着把对方的手指按得更深些。
或许也不是变了,有的人本性就是如此。
“李默!你怎么把我的早餐吃掉了?”寻小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了食堂的嘈杂,引得更多人侧目。
李默慢条斯理地嚼着那根干硬的油条,劣质油脂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咽下去,同时喝了一口豆浆顺了顺,又抬眼看向面前因为愤怒而脸颊泛红的女孩,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毕竟已经是四十出头的灵魂了,稳如老狗。
不会再像年轻人那样青涩,畏惧他人的注目。
“你的早餐?”李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我买的,我付的钱,怎么就成了你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则扫过寻小小精心打理的发型和那只粉色的金属发卡,那玩意儿还是他用省下的烟钱买的。
前世觉得那是她头上的点缀,现在看着,只觉得像贴在自己脑门上的“冤大头”标签。
“这是你买给我的!!”寻小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但……
对A,李默要不起。
“可我现在不想给你买了。”李默继续往嘴里塞着油条,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谁没工资似的。”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几个男工吹起口哨,油腻的手指戳着李默后背:“哟,小两口吵架呢?”
“害,不是吵架,就分个手。”李默回了一句。
“分手?”那双前一秒还盛满委屈水汽的眼睛,此刻凝固了。
“你……你疯了吧李默!”
“就这点小事你跟我提分手?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可是免费饭票呢……
围观的人群也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和议论。
吹口哨的男工声音卡在了一半,变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有位身材矮小,满脸青春痘的年轻小伙儿和李默关系不错。
他此时推了推他的肩膀,“哇靠!默哥,你玩真的啊!”
李默咽下最后一口油条,端起那碗已经半凉的豆浆,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他用袖子抹了把嘴,动作随意得甚至有些粗鲁,却带着一种前世被生活磨砺出的痞气。
“爷不伺候了!”
分手其实跟离职一样,不是钱不够,就是干得不爽。
可惜李默哪一种都不是,重生而来,他发誓当什么都不当舔狗。
而且他还要把这份工作给辞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不能给重生者丢人!
他将塑料碗丢进垃圾桶,只给寻小小留下了一道背影。
“李默!你给我站住!!”
“你凭什么说分手,要说分手那也是我来说,你千万别后悔来求我和好。”
“我是你这辈子都遇不到的天花板!”
……
到最后渐渐是寻小小那哽咽的抽泣声。
李默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是深呼吸着这个时代的空气。
他坚信着一句话……无爱可破情局,无情可破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