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暮两眼一黑, 脑袋磕在床头剧痛无比,直到几秒后才恢复了视力,只是此时因为紧紧禁锢在脖间的手, 他已经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就连抬起手也只是堪堪扯住楚宁安的衣角。
“咳……楚宁安……你做什么。”他嗓子痛的只能发出气音。
只是对上楚宁安双眼的一刻, 他全身发冷,瞬间没了声音。
那双眼无爱无恨, 只有高高在上的蔑然, 似乎只当他是路边的一只蚂蚁。
最让人惊惧的, 是那本来黑白分明的眼,此时却染着血色。
江迟暮愣愣的看着楚宁安, 心中的不安到达顶点。
“……你是谁?”
掐着他的人挑了挑眉,似乎惊讶于他的敏锐,手上的动作松开,江迟暮一把推开他,趴在床上剧烈咳着。
只是他的眼神始终都定格在抱臂饶有兴致看向他的人身上,那副满是恶意的温柔微笑,让他几乎能断定眼前的人不是楚宁安。
他勾着唇,慢条斯理的系着衣带,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明许多, 怪不得他会栽在一个凡人身上。”
江迟暮冷冷看向他,“你是仙界的人?”
这幅高高在上的口吻,不做他人。
那人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碰了碰江迟暮脖子上青紫的伤痕,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在齿间细细捻摩, 江迟暮被这略显暧昧的触碰弄得全身恶寒, 几乎要吐出来,“滚!你对楚宁安做了什么,把身体还给他!”
楚宁安的手被打开,眼神立马冷下来,漠然又嘲讽的看着江迟暮,“不必担忧,无生剑尊过得很好,他很快便能重回仙界了,我只是为他解决些麻烦事。”
从他的眼神不难看出,这麻烦事就是江迟暮,这人几乎挑明了自己来自仙界的身份,江迟暮全身的戒备瞬间拉到顶点,仙人……可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况且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楚宁安身体里?
江迟暮紧绷着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血红无光的眸子缓缓转到江迟暮身上,似乎有些淡淡不悦。
江迟暮立马感觉出那不悦来自于面对下位者的高高在上,看来这人在仙界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无人不知他的大名,所以面对这种问题时自然而然的有些不悦。
理所当然的,那人没有告诉他。
他只是抚了抚衣袖,轻飘飘瞥过江迟暮,淡声道:“你不必知道。”就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江迟暮才忽然浑身一软,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从未有人给过他如此大的压迫感,不止是杀意,更是那种对万物的漠然,仿佛随手便能将他毁灭。
楚宁安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人?
他端了杯冷茶,冷静下来,这人虽然暂时放过了他,可看样子随手能解决自己这个“麻烦”,楚宁安现在还受制于人,他必须要想办法。
蜷在小指上的命线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忽然钻了出来,慢悠悠躺在他掌心,摇头摆尾,一副求关注的模样。
江迟暮低头看他,“怎么,你知道他怎么了?”
他本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命线居然点了点头,然后精神气十足的立了起来,叉腰等待什么。
江迟暮划开掌心,他没有收力,这次的伤口尤其大,虽然很快便愈合,可出血量依旧很可观。
依旧是先说再享用,命线很积极的跳到桌上,头顶红光一闪一闪,直愣愣的指着天际。
江迟暮愣了愣,立马朝天上望去,虽然现在正值中午,万里无云,可他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魇?”
命线点了点头,然后埋头扎进血里一口又一口,江迟暮愣愣看着天上,魇……
青女死后,沾满血的魇汇集在千越宫,浓的几乎遮天蔽日,可在他与楚宁安醒来后魇却消散无踪。
他本以为魇已散去,没想到居然进了楚宁安身体。
可为什么所谓玄枵人的怨气进了楚宁安的身体,居然会变成一个仙界的人?这两点又有什么关系?江迟暮皱进了眉头。
真相水落石出,江迟暮心头却更紧绷,他戳了戳饱餐一顿,长大两倍有余的命线,“你有办法解决那些魇吗?”
命线慢吞吞翻了个身,摇头。
江迟暮不死心,“你不是玄枵人吗?那些魇明明是玄枵的怨气,按理说你们能控制吧?”
命线僵硬住,然后飞速飘到江迟暮手指上,一圈一圈盘好,然后静止不动,一副我只是个普通指环的样子。
江迟暮弯了弯食指,刚刚吸饱血的命线,此时要绕十来圈才能完整盘好,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指环,倒像个大扳指。
一点血居然能让命线变长这么多?
江迟暮咬了咬牙,又划出一道伤口,挤出许多血,命线显然惊呆了,晕乎乎喝完那些血,才极其不安的碰了碰江迟暮。
他现在的长度又长了许多,早比江迟暮曾在合欢树上看到的那些命线粗长许多,看起来血红鲜活,像是有生命流动。
江迟暮认真道:“你去天星台找参商,让他来救我,以后再多的血都不是问题!”
现在这情况,肯定不能等死,既然楚宁安的情况与魇有关,还牵扯到仙界,找来参商说不定还有办法。
命线显然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缩成一团,沿着门缝飘了出去。
可命线这一去,却接连几天都没回来,江迟暮心口逐渐凉下来,虽然附身在楚宁安身上的人不知在忙着什么,接连许久都没现身,显然并不打算立即要了江迟暮的命,可他吊着的心却从未放下。
可好运显然不会时时眷顾,某日,周身忽然被一片寒意笼罩,江迟暮僵硬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