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鸡皮泛起的油光,勾得苏沫沫吞了吞口水。她真的很想走过去,掰下一只大鸡腿,大快朵颐。但苏沫沫忍住了本能的冲动,没有说话,垂下头,用脚尖在地上踢起一撮扬尘。
“沫沫,过来呀!”王大妈捏住苏沫沫的肩,将她按在小椅子上。那陌生的女人顺势掰了一只大鸡腿,递到她的面前,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虽然扭捏了那么一下,苏沫沫还是禁不住诱惑接了过来。
身旁的王大妈忽然摆手示意,将爸爸叫了出去。苏沫沫盯着金灿灿的鸡腿,喉头滚动,忍不住张口咬了下去。
“呵,原来你就是王大妈说的那个小杂种!”对面的女子忽然开口,苏沫沫抬头,看她眉眼依然带笑,还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小杂种,以后我说话要记得听,否则有你好受,听明白了吗?”这次,苏沫沫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听到了女子的话,原来方才真不是自己幻听。
苏沫沫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笑看起来那么真实,好似春天的太阳那么灿烂。“咕咚”忽然似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苏沫沫循声望去,只见爸爸眉眼间带着愠怒看着女人。脚下是翻倒的果盘。新切出来的水果,散落在地上,裹上了一层泥土。苏沫沫有些心疼。
“滚!”这是苏沫沫头一次听到爸爸这么大声地对一个人说话。站在一旁的王大妈此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剜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的女人,什么也没说,悻悻地转身便出去了。而呆坐着的女人,张了张口,嘴巴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最后也还是站起身,有些狼狈地夺门出去了。
爸爸走过来,用粗糙的手指摩挲了摩挲苏沫沫的脸。看她还怔怔地捏着鸡腿,想吃又不敢吃。叹了口气,说道:“沫沫吃吧,都是给你的!”而后便沉默无言地坐在她旁边,眼含哀愁地望着她。
苏沫沫啃了一大口鸡腿,咀嚼了一会儿,才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道:“爸,我觉得只有咱俩挺好的。”
苏沫沫爸爸闻言怔愣了片刻,一丝笑意爬上眉梢:“好,那就我守着我们沫沫,一直到你长大,就咱们俩!”
听了爸爸的话,苏沫沫才感觉,今天一上午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她笨拙地拽下另一只鸡腿,递到爸爸面前,笑靥如花地开口:“爸,你吃!”
于是,苏沫沫与爸爸的日子又恢复如常。爸爸偶尔还是会丢下她出去干活。苏沫沫下了学便跟着要好的同学东蹭西蹭,实在蹭不着的时候,她还会爬树,去河边的树上摘桑葚,摘野枣,酸酸甜甜也挺好。
不过虽然苏沫沫对这饥一餐饱一顿的生活并不在意,但是营养的缺乏却很诚实地体现在苏沫沫的身体上。苏沫沫爸爸看着苏沫沫一天比一天变得干瘦,胸腔的肋骨都变得突出,望过去根根分明,实在令他心疼。
大概是老天爷也觉得自己对苏沫沫有些不够爱,想着弥补她一点什么。所以,八岁那年,他安排了一个“天使”走进了苏沫沫的生活。
那是一个张扬开朗的女子。第一次遇到她,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那年暑假,苏沫沫跟着爸爸走街串巷地卖豆腐。“叫你瞎说,小心我拧烂你的嘴!”一个女人爽脆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听到苏沫沫爸爸“邦邦邦”的敲梆声,立马探出了身。
她笑得一脸明媚。“哎,买豆腐的,来两碗老豆腐!”
然后她和一起出来的男人各端一碗豆腐,靠着墙津津有味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和苏沫沫爸爸聊起了天。
“我说大哥,你怎么还带着自己娃娃出来,这大夏天的,孩子又不比大人,热得很!”
苏沫沫爸爸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这孩子,,哎……她妈妈走得早,我不带着,也没人看着她!”
正吃得香的女人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望着苏沫沫。转而,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态:“这孩子,命可真苦。大哥,我看着这孩子跟我投缘,要不你让她认我做干妈吧,以后你忙不开的时候,便把她放在我这里,保准给你照顾地全须全尾的!”
苏沫沫看着爸爸眼神中登时升腾起一抹喜色。他赶紧按住苏沫沫的头,示意她躬身,“沫沫,还不快喊干妈!”苏沫沫顺着爸爸的力气欠了欠身子,有些怯怯地喊了一声:“干妈!”“哎——”女人脆生生地应声,笑意吟吟地走过来揪揪她头上发丝稀疏的小辫子。
于是,八岁那年,苏沫沫又有了一位特别的“妈妈”。而彼时她更不知道,眼前这位特别的“妈妈”,恰恰是颠覆她人生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