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一晃而过。九月,天气的燥热还没有彻底褪去,加上昨夜和可恶的蚊子战斗了半夜,开学第一天的一大早,苏沫沫便无精打采地瘫在桌子上。
“哎哎,快看快看,他就是那个倒霉蛋。”随着展云胜踏进教室,好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妈说,这叫命中带克。小小年纪,便克死了他的父母!”
“是嘛,听起来有一点吓人呢。”
“这种人,不吉利。以后咱们离他远点。”
苏沫沫听着自己后桌在那里和他同桌嘟嘟囔囔的,好奇地抬起头,把耳朵伸过去。“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命中带克啊?”展云胜正好从苏沫沫身边经过,后桌的张巧巧赶紧拽拽她的衣袖,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今天的展云胜看起来恹恹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很显然,他已经听到了苏沫沫的话,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扫了一眼苏沫沫,而后颓靡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看着展云胜走开了,张巧巧才小声地继续到“苏沫沫,你不知道吗?这个假期,展云胜的父母带着他一起出去玩。据说为了摆谱,还借了他姑姑家的车。然后在他们一家三口就在路上出了车祸。展云胜的爸爸妈妈都死了,只有展云胜活了下来!”闻言,苏沫沫内心觉得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只是过了一个短短的假期,那个曾经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展云胜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孤儿?!她不自觉地望向展云胜的方向,内心自觉可怜起那个颓然倒在桌子上的男孩儿。
“我跟你说,苏沫沫,我妈说了,他这样的就叫做命硬,会克别人的!咱们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张巧巧捅捅发怔的苏沫沫,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叮嘱她。苏沫沫没有应声,转过身,低头看着自己桌上铺开的田字本,内心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巧巧的大力宣传,下课后,原来和展云胜玩得好的几个男生也都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当然,展云胜也并没有什么精神玩耍,手里握着一只蓝色的水杯,此刻正垂头丧气地趴在教室第二扇窗子那儿。
这时候,班上最调皮的三个男生从走廊一直打打闹闹进到教室。他们其中一个男生手上似乎捏着一张什么卡片,另外两个男生急切地想从他手里抢过去。“噹”响亮的撞击声停滞了班上同学的节奏,大家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循声望过去。就见领头的那个男生龇牙咧嘴地对着自己的手肘呼气。而展云胜因为撞击,瘦削的背顶在靠窗的桌子上,看得苏沫沫都觉得自己的后背隐约疼起来。而展云胜手中的水杯则“哐啷”一声应声落地,画着帅气卡通人物的杯盖,滴溜溜转着圈,滚落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那男生看清撞上的人是谁时,呼气的动作忽然停滞,立马换上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大力拍打着方才身体与展云胜接触的地方。而后带着怕被病毒感染的神情,带着自己的伙伴,灰溜溜跑回各自的座位上。
展云胜拧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出声,而是赶紧蹲下身子,捡起掉落的水杯。而后他的目光穿过错落的桌椅腿儿,急切地寻找滚落的杯盖。
窗边的女同学撅着嘴巴将自己的桌子和展云胜拉开距离,大力地抖着方才被他触碰到的书本。教室里的众人视线就那么静静地落在那个男孩儿身上,却并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苏沫沫默然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怒气。父母离世本来就够可怜了,车祸的事和眼前这个男孩儿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受害者存活下来也成了罪孽吗?这样想着,苏沫沫忍不住也弯下身,目光越过同学的腿,探寻着杯盖的身影。
“苏沫沫,你搞什么!”张巧巧想要伸手拉她。却见苏沫沫已经找到了杯盖,脸上带着喜悦用手指勾了出来。瞬间张巧巧脸色大变,像避讳病原体一样,缩回了自己的手指。
“哼!”她冷哼一声。
苏沫沫才不管张巧巧。她用手托着杯盖,倒是有几分献宝的姿态,走到展云胜跟前,向着他摊开手:“呐,给你!”一抹灿烂的笑在苏沫沫脸上绽开。
展云胜有些吃惊地望着她,而后指尖微颤地从苏沫沫掌心小心翼翼地取走自己的杯盖。
“叮铃铃”的放学铃响起。苏沫沫收拾好书包,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教室外走去。等到了家,才发现家门还落着黑黑的铁锁,看来爸爸出去卖豆腐还没回来。
还好爸爸给她留了钱。她从书包的侧兜里摸出已经皱巴巴纸币,跑到最近的小卖部,要了一包方便面,撕开袋子就啃起来。
“嘎嘣嘎嘣”,方面便在齿间爆裂的声音,像老师说过的交响乐。
苏沫沫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蹦蹦跳跳向学校方向走去。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倒也自在。
等到了学校旁边的大桑树那里,远远的,苏沫沫看到一个男孩靠在桑树粗壮的树干上,身姿透着一股落寞。又不是摘桑葚的季节。他靠在那里干什么?
走近了,苏沫沫才看清,竟是自己班上的展云胜。他低着头,像一株没了水分的蒲公英,蔫蔫地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