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近了我的胸口。
「跳得真快啊。」
——以这句话落幕的,是尚还拥有着自由的,我的学生时代。
被『饲养』着,彻头彻尾地失去了距离感与隐私,从早上好开始,到晚安结束。纤长柔软的猫尾缠上大腿,作用是隐藏的项圈。咕噜噜,一圈又一圈,妥帖地收紧,带来如影随形的氧气缺乏。
到底为什么会是我呢?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得不到答案,也没有结果。
丧失主权的事实很可怕,习惯这件事也很可怕。
……所以,才逃跑了。
好不容易迎来了毕业季,好不容易忍受了与猫纠缠不休的时间,在擅自被修改为【巴比鲁斯学院】的进路报告上报之前,替换成了写有在偏远的北方工作的志愿。
甚至于,就连朋友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只是简单地收拾了生存必备的物资,便开启了堪称慌不择路的逃亡之旅。
「——大概,就是以上这样吧。」
「…你还真是不得了的辛苦呢……」
熟悉过后的日子里,苦笑着与同事聊起往事,也会得到对方饱含同情与怜悯的眼神。
「虽然这么说,真的已经到了那种程度的话,我并不认为会有归于平淡的normol end存在就是了……」
「……?那是什么?」
「嗯——什么也不是。」
同事,你是对的。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只靠逃避就能轻松解决的事情。
我其实一直都清楚的。
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回头。
——直到收到来自远方的文件的那一天。
咯噔。
仿佛尘埃落定一般,听见了心跳停摆的动静。
「我……还有……」
要用尽力气,才能抑制住牙齿深处的颤栗感。
被恐惧刺激的肾上腺素停不下来。
急剧上升的体温同样为佐证。
「……」
恶魔安静地,从胸口抬起头。
自下而上,哪怕换成了温驯的仰视,本质的『什么』,尖锐的东西,同样潜伏在最深处,弓起腰背,竖起尾巴,等待着张开獠牙的,决定性的那个瞬间。
「有我就足够了。」
猎食者的金眼睛闪烁着让脖子感到咔嚓、咔嚓钝响的光泽。
不管哪里都没变。
是的。无论逃到哪里也好。最终的结局都泛陈可善,无聊到没有置之一笑的价值。
……啊啊。说真的。我的魔生还有救吗?
答案是nonsense,仔细想的话也只会感到蹿涌在脊背上的寒气。
因为这里是魔界。再如何冠冕堂皇,也不过是用文明作托辞的野兽们的盘踞之地。
磨蹭着脸颊,欧佩拉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柔软的长尾仿佛爱娇一样嬉戏的摩挲。
桎梏的苦闷陌生又熟悉。
接下来……会怎么办呢?
不愿去思考这样的事情。我的视线错开没有花纹的紫色窗帘,望向了打开的玻璃之外。
——天气晴朗的午后,天空犹如蓝宝石般闪闪发光。
脆弱的孩子。
理所当然的,给人这样的印象。
总是带着伤。绷带。创口贴。有时候严重到遮住眼睛的程度。一丝不苟地用校服包裹着纤细的身体,在门口,踏出轻盈的脚步声。
戒心不足。实力堪忧。唯一好用的地方就是脑子。被从身后袭击,也只会发出「咿——!」的小小尖叫。
「很痛的啊……前辈。」
温顺地抬起眼睛,并不对按压着脸侧的手指说出抱怨的话语。
同样小小的,柔软的手掌,包住肌肤,有着同样柔软的温度。
被白色的医药材料亲吻的脸颊,露出无可奈何一般纵容的微笑。
没用的孩子。
无可置疑的,给人这样的感受。
不懂得恰当地掌握时间,被生活急急忙忙地推着往前走,家庭情况不明,日常活动过劳,埋在手臂里的,湿润的眼睛,那之下淡淡的青色成为了代表的特征。
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皱起眉毛,那样说着。
「呜呜…吃什么,我还没想好呢……前辈要来一起吗?难得的……?」
劣等的习惯,不健康的癖好。一脱离视线,就会拐向只有蛋白棒和能量果冻的生活。
被同伴批评得泪眼朦胧,纠结地面对着菜单。
靠近的身体,散发着咖啡的浅浅苦味。
可怜的,脆弱的,跌跌撞撞,勉勉强强的孩子。
不及格的恶魔。
温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