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猝然转身,与此同时手已拔下发冠上的簪子甩出击落抵在顾牧和颈间的长剑。
苍凛应声坠地,顾牧和脖颈上却已血红一片。
盛澈慌乱上前一把捂住他的伤口,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伤至气道,还有得救。
风兮寒被冯和槿从护城河别院请去顾府时,并未料及自己此行会见到盛澈,陛下虽准他入宫继续为夏婕妤医治,却已不再允许他靠近交泰殿一步。
他知道,即便如此,也是盛澈费心求来的。
两人多日未见,并未多言,风兮寒仔细为失血过多的顾牧和包扎止血,待他苏醒过来,自觉与冯和槿一同退至房外。
顾牧和伤在喉间,当下无法言语,只是倚在榻上静静听盛澈说话。
“你我之间无关乎原谅与否,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很可惜,你并未打算告诉我。”她说着,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甚至活的前十九年,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我爹竟也瞒着我。”
她看向双目又渐渐殷上血色的顾牧和,语气不满:“你们是不是觉得瞒着我的身世是为了我好?自以为是。”
顾牧和摇摇头又点点头。
盛澈不明其意,目光落在那素白中隐隐透出血迹的棉布上,深深吸了口气,不忍道:“你是这天底下唯一晓得我娘葬在哪里的人了,你自尽了谁带我去祭奠我娘?”
顾牧和愣住,一颗滚烫的泪珠自他漆墨色的眸中流下。
盛澈心生触动。
“那幅青鹤欲飞图其实是你画的吧。”
顾牧和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局促,缓缓点头。
盛澈笑的很是无奈,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果真比她想的要复杂。她这种人,连赵倾城一个都对付不来,便就不去自不量力的窥探父辈们的过往了。
“我爹说那副青鹤图是我娘最喜欢的画,被他挂在了送青山的书房里。”
顾牧和看向她的眼神滞住,嘴唇张合,似是有话要说。
盛澈复又郑重道:“我爹娘一定将你视作出生入死的挚友,视作最尊敬的兄长,才会如此珍重那幅画。”
当她毫不犹豫的出手击落顾牧和手中的长剑,当她看到那刺目的鲜血自他颈间流下时瞬间的慌乱,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并无资格替她爹娘去向顾牧和质问什么。
……
待盛澈跨出门槛时,看到了等候在外的冯和槿和并未离去的风兮寒。
风兮寒从正尘口中事无巨细的打听到盛澈在西昭的经历,却并未主动去见她。
盛澈朝冯和槿询问:“我在宫外逗留这么久,想必陛下已经派人来了。”
“接娘娘回宫的马车已停在府外。”冯和槿如实回禀。
盛澈转头,语气如常:“走吧风师兄,正好与我一路回去。”
风兮寒不言,默默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盛澈并未回头,可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依旧扰动着她的心绪。
直至二人上了马车,风兮寒依旧那副风云不扰的模样,淡淡垂目,周整好自己膝头的袍摆,等着坐在对面的人开口。
他知道,盛澈有话要对他说。
“风师兄,是我对不住你。”盛澈目光落在他已经错过医治时机的右腿上,又忍不住移开。
风兮寒甚少露出笑意:“莫要自责,我其实有自己的私心,不止是因为九爷。”
“为了樱宁?”
风兮寒默默点头,毫不迟疑。
他虽不善言辞,却是个坦荡之人。
盛澈正欲再说些什么,只听风兮寒问:“九爷可还信我?”
盛澈明白,风兮寒从未有过害她之心,站在时下境地往回看,自己甚至想要感谢他。
“风师兄做的是对的,我与他之间本不该有任何牵扯,若我当时听劝的话,杨觞或许……”
“过去了,”风兮寒轻声道:“九爷该往前看。”
盛澈嗯了一声,将接下来要说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勤政殿中,暗卫禀报皇贵妃已安然回宫,赵倾城这才稳下心神接着批阅奏疏。
驻守在西昭的蒋岱上奏,西昭王都被攻陷之后,西昭各处封地的藩王势力意图叛乱,想要另立为王的人不在少数。
在赵倾城决议攻打西昭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有此后果,想要一举收复整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国家,又岂是一蹴而就之事。
接下来西昭各封地的起义还有的要镇压。
至于眼下要做的……
盛澈回宫不久,小福忽然跑着过来高声禀报,陛下驾到。
不怪他如此没规没矩,陛下已许久未踏足过交泰殿,如今冷不丁一来,倒让人慌张。
盛澈正由着惜错伺候换好衣衫,挥挥手朝气喘吁吁的小奴才说接驾便是。
见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