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锦不觉叹口气,甩甩依旧有些酸痛的胳膊,又从瓷瓶里倒出两滴药液,揉匀涂于面上。
早知锻造过的玄星铁坚硬如斯,她也不会在厨房偷偷摸摸锤它半日。
不多时,苏辕搁下半截炭笔,将几张藤黄麻纸一抖,递至身旁,“后日书稿已润好色,赶紧拿走罢。”
苏半锦卸下妆容,随手揩去指尖污迹,笑吟吟接过书稿,福上一礼,“那阿锦就代李将军谢过师父。”
“快滚快滚。”苏辕抬手打个哈欠,忍着笑将小徒弟赶出书房。
苏半锦利落应了声好,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过——”迎着朦胧月光,她忽而扭头。烛火与月色相衬下,女子面容温柔秀美,嘴角一抹笑容狡黠灵动。
“滚远之前,我得看您把这碗药喝光。”
苏辕瞟过桌上满碗未动的浓黑药汁,不禁打个哆嗦:“这药看起来怎么和前两日不一样?你义父莫不是错把毒药方子开了来?”
“师父,您胡说什么呢!”
“义父妙手回春,只要您这段时日好好吃药、扎针,再注意忌口,定能药到病除,日日吃肉。”
苏辕听到这儿,撩着长须深吸口气,随后端起瓷碗,浅尝一口,“啧!你义父这药怎么越喝越苦?”
“要不是您昨日吵着要吃鸡腿,义父也不会重新开张药方。”苏三两倚着门沿,努起嘴,“师父,您若是一口气喝光,便只苦一次;您若是这么小口小口地尝,那估计得苦一晚上。”
银发老者拂须颔首,深觉有理,随即将粘稠药汁一饮而尽。不到半息,他张着嘴在圈椅中缩成团,涕泗横流道:“嘶,快告诉你义父,要是下次再开这么苦的药,我,我就不喝了。”
苏半锦胡乱点点头,紧接着踮起脚探身看向长桌。待瞄到碗底零星药渣,她弯起眉眼,朗声道:
“义父今夜随师兄出城挖坟,估摸着明日才能回来。您放心,我明日定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