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
刚刚进入初中,
我又差点迟到。
走到楼下,
一盆冷水,
浇醒了我。
“少海!”
叶清禾在四楼朝我招手,
嬉皮笑脸地喊着,
“要打铃啦,
别磨蹭了,快上来!”
这家伙,小学跟我一个班。
每天放学打打闹闹,极不安分。
他个头不高,整天戴着鸭舌帽,
厚厚的嘴唇总有说不完的闲话。
肚子圆滚滚,但很小心眼。
叶清禾身后站着的男生,
名叫邓哲秋。
他挺拔的身躯,
暴露了始作俑者的身份。
我平时喜欢叫他,阿秋,
就像打喷嚏。
从外表上看,一副金丝眼镜,
比清禾显得沉稳许多。
但有时候,欺负人的点子比清禾更坏。
我们三人能成为朋友,
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坚信这一点,毫不怀疑。
踏进教室,铃声刚好响起。
新升入初中的同学们,
稀稀拉拉地坐满了偌大的房间。
铃声落下,喧闹遂止。
我落座于窗边的空位。
班主任刘老师分秒不差地走了进来,
“上课!”
初秋时节,空气仍旧燥热,
黄昏一天比一天来的早。
除了应付阿秋和清禾的语言骚扰之外,
我还认识了方星晴。
她是个爱说爱笑、爱哭爱闹的女生。
所有的心情和态度都挂在脸上。
洁白的牙齿如同一面墙,
笑起来像鲜花绽放。
她坐在我的前面一排,
黝黑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那些发丝,清风扬起又缓缓落下,
令我十分着迷。
她喜欢摇椅子,
发出一阵一阵的吱吱声。
从她的背后传递到我身前,
再游动到我的手上。
我正看得出神,
一坨纸团噔地一下坠到我的桌上。
“放学去楼顶。”
那是清禾方方正正的字迹,
像打印机一样工整。
学生宿舍楼的楼顶,
我们三人经常聚会的地方。
放学后,日落西山,
秋天的晚霞被映得火红。
一行三人,迅速爬上楼,
动作娴熟如进自家门。
楼顶的蓄水池是最高点,
我们喜欢坐在水泥台的边缘。
视野之内的建筑,
涂上了一层浅灰色。
霞光从远处的楼隙中延伸出来,
似一张张火红的扇子。
阿秋摘下眼镜,
擦了擦,又戴上。
他看似无心,
但郑重其事地说:
“你们肯定不认识林芷惟吧。”
阿秋的语速奇快,轻描淡写。
清禾连忙上钩追问,
“她是谁啊,谁啊?”
我没说话,看了一眼清禾。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认识她,”
阿秋对清禾的反应很满意,
“明天到教室看看,
坐我后面那片角落。”
清禾眼珠子一转,
“这么隐蔽的地方,
我可没注意过。”
当然,我也没注意过,
索性附和:
“听名字像个女生。”
清禾大腿一拍,
“女生?对啊,肯定是女生。”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对阿秋说,
“难道,阿秋你看上人家了?”
阿秋斜眼看了看清禾,
“你小孩子,懂个屁。”
我们三人,同年出生。
阿秋四月,清禾六月,我九月。
日落,我们三人解散回家。
校门口是一片池塘。
在分岔路口,
阿秋蹑手蹑脚地凑到我旁边,
“少海,明天你得帮我个忙。”
我张开嘴,吐出一个“噢”。
一个信封塞到我的手中,
阿秋用指头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