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姐姐的选阅呢,若是选上了,一辈子不得回家,岂不是让人伤心?”
老太太不知云殊这话的真意,叫她近前坐到踏上,一脸的慈爱:“好孩子,选秀是本朝的大事,若只是免选你一个,咱们家尽力还可做到,若说两个女孩儿都不参选,落到外人眼里不知道要说什么,事情不成不说,怕是把聂家也折进去。再者说句话也不怕你三姐姐恼,她就是参选也选不上。不像你,你自小没了双亲,祖母不愿你去挣什么脸面光耀门楣,就盼着你在祖母身边承欢,平平安安的出门子。”说罢又用帕子掖了掖眼角。
赵氏便忙上来安慰道:“老太太别伤心了,谁不知道您疼孙女的心呢,从二伯没了,您就没有一日展颜,等阅选的事儿了了,咱们就给姑娘寻一个好郎婿,为了姑娘您也得好好保养,这样的大事,自然要老太太亲自做主了。”
云殊心里冷笑,这几年她们每日把自己当傻子糊弄,还要自己感恩戴德。
此时刚好刚天光大亮,椿萱堂的窗屉糊的是上好的绢纱,细细的孔洞把日光变得月光般温柔,打在墨金的地上,折射出细碎动人的光芒来。
她突然忆起,从前自己的院子,用的也是这种纱。那时父亲说,殊儿屋子离水太近,怕有虫子钻进房里,这纱既轻便又亮堂,正合宜。父亲虽然是武官,却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长长的胡须,面如朗星,更像个风流蕴藉的文人,官服上绣的狮子也没有折损他的半分儒雅气。
仿佛是十岁那年的春天,家中一片缟素,祖母把她叫在跟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哭着说道:“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和你娘亲啊,他说不相信庶子,怕你们母女在那个姨娘养的手下受气,好孩子,看着祖母吧,你叔父跟亲爹是一样的,他要是敢对你不好,祖母也不饶他。”
云殊年幼,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死,只知道父亲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母亲病倒在床上,所有人都在哭,可云殊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伤心,她甚至觉得祖母叔伯悲怆的外表下,有欣喜在暗涌。不断有人来祭拜,流水似的奠仪,祖母一遍遍的表演悲伤,云殊觉得恐惧,那个会把自己扛在肩头,会教自己骑马的人真的不会再回来,世上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斩衰的丧服把她幼嫩的皮肤磨得发红,可她也不觉得疼,在乳娘怀里哀哀地哭,除了哭,她不知道能做什么,而祖母叔伯正巧希望她只会哭。不过半年母亲也去了,她在母亲榻前侍奉了半年,那天她早起折了一支梅花插瓶去给母亲看,希望母亲看了这样有生气的花能快些好起来,但母亲睡着了,她怎么都叫不醒。云殊的喜怒哀乐都停在了十岁那年,从此她只是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儿。
而且在那天,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更让她恐惧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