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好人,也可从衣着断言?姑娘好手段。”斗笠男子非但没怒,反而轻笑了几声,让苏沉薇更是火烧眉毛。
“姑娘切莫动怒,”捕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转向斗笠男子,“老人家年事已高,你也不妨随他去衙门走一遭,若真是清白无虞,此案断个明白,也省了你后顾之忧。”
斗笠之下,那人似顿了一刻,重重呼出一口气,道:“这位捕头,纵使是有人控告,说我抢人钱财,也得拿得出人证物证来。敢问一句,你到底何以如此笃定,我会劫一个看来一贫如洗之人的财,而且此人恰好有十两闲钱?更有甚者,他还真有一个儿子在搬粮包?”
“你你你!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命了啊!”还不等斗笠男子话音落下,小老头儿立刻扑将出来,死死攥住这人胳膊,哭喊道,“你这贼人休要猖狂!今日,今日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一定要跟你断个是非!各位老爷!难道你们就坐视这贼人欺负我小老儿不成?村里王秀才可总说,这滋扰百姓的恶人,早晚都得给官府拿了去的啊!”
“哼,”斗笠下声音冰凉,任凭小老头儿怎样胡乱拉扯,也是纹丝不动,“你们处心积虑里外串谋,原来不过是为了带我回衙门。若是当真以此讹诈于我,给你十两银子便是。”说着衣袖一拂,一枚银锭子掉落在地,“拿去,不要再来烦我。”
“你也太猖狂了些!”好脾气的捕快也终于发作了,“银钱事小,偷盗事大。若是查实你偷了这老丈的银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带走!”说着,身后的一行捕快闻声而动,将斗笠男子团团围住。
“一面之辞,寥寥数语,就要判我,真是好强的道理!”
说着,那人将杯中茶水一扬,凭一只茶盏,便和十几个捕快动起手来。虽然已经打了起来,但是这些捕快很是蹊跷,动作极为灵活谨慎,根本没有这么一群人共同进攻应有的混乱与惨烈。不过被围在中间的男子更是惊人,到了此时,他仍旧是一只茶盏对敌,身形虽来回飘忽,但却没有离开过身下的凳子。整个人被十几把剑围住,茶盏撞在剑刃上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却仍没发现茶盏被劈碎。这么半天,周围的人几乎都是在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场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蕴含了超脱本身的美感的较量。那个小老头早就被苏沉薇护着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令驰云和令倾雪仍然未动,并非漠不关心,而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在这短短的一阵交锋之中,令驰云很快就知晓了这些人的身份。
“区区十两银子,也能请到大内侍卫,不简单呐!”斗笠男子一边举止平静地抬手对敌,一边近乎是嘲笑一般地回答,在座的宾客虽然早就吓退了大半,但有些胆大的人在一旁围观,却也被此话一惊。能惊动大内侍卫,莫非这是个江洋大盗?
斗笠男子一双手修长玉润,清净无瑕,轻轻挥动之间,茶盏在他手中如同通神,上下翻飞,围着一道道剑锋往来环绕。不出十招,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出手围攻的大内侍卫发现他们刺出的剑居然被莫名其妙地捆在了一起,十几个人同时收剑,却一个也走不脱。一片闪着寒光的剑锋直指着斗笠男子,却生生系在半空中,被牵制地无法靠近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斗笠男子右脚点地,大氅一翻,凌空而起,在面前的桌子上点了两下,如同一道影子飘忽而出,刹那间已经把大内侍卫甩在身后。谁知刚要迈步出门,这斗笠男子却突然停住了——一旁看着的令倾雪竟然偷偷扯住了他的大氅。
“这位姑娘也是帮手么?”
“啊,不是不是。”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令倾雪并未放手,而是一边扯着斗笠男子的大氅,一边起身,挡在了他和大内侍卫之间,“看阁下言谈举止,不像是奸恶之人。既然如此,这帮大内侍卫找上你,也许另有他事。倾雪人微言轻,亦不想与阁下为敌,但如果阁下就这么跑了,万一贴出通缉令来,不但更败坏了阁下名声,还害得阁下东躲西藏,烦心一阵。择日不如撞日,索性有什么话,都摆上台面一并说开了……也许那老丈只是认错了人呢?”
令倾雪出的主意,有时候真是极怪的。这么一番劝解的话说出来,竟不料两边都是一阵愣怔。令倾雪亦没料到自己的主意竟然没一方采纳,一时间场面尴尬不已,羞得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见令倾雪松了手,斗笠男子似默了一刻,却也没说什么,敛敛衣裳,瞥了一眼有些张口结舌的大内侍卫,当即脚下一点,半步跃起。
“兄台且慢。”眼看着斗笠男子就要趁势远遁,出了这客栈。一道身形悄然而至,挡在了门口,伸手一探,竟然摁在了斗笠男子的左肩上。
“有何贵干?”暂时受制,斗笠男子却未慌了阵脚,趁来人摁住他之时亦反手而出,制住来人的手腕,两相对峙。
“雅兴未尽,何必急着走呢?”堂口出手缚住斗笠男子的人白袍轻扬,正是在旁边揣测半天的令驰云。
“哦?看来阁下是要助兴了?”话音未落,斗笠男子右手一翻,左手身前一转成掌而出。令驰云借门柱腾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