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歇息时,莫沫说什么也不坐车厢内了。掌柜的再怎么讲抛头露面不好,什么不方便,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郎乖乖地爬去了车厢。大佬也不浪费掌柜的好心,将没用的包袱皮取了一片,整个头包了起来,赶路。
大约掌柜的都闲不住:“姑娘,您瞧着眼生,家是哪个村的,这附近的村民我都认识。”
军户屯田区都用庄命名,其他农户用村,户籍一看就明明白白。
没法聊天,大佬不语。
掌柜的也是精明的,不用思索就知道肯定是庄子上的。一家都快死绝了,不带着小弟逃跑还等什么?
“哎,这世道难啊。”掌柜的自言自语,顾自唠叨:
“若不是玄女娘娘显灵,这个冬天活不了人,要绝了生路,不是去逃荒就是被蛮子杀了。”
“还好镇西军王大将军听闻玄女娘娘显灵,派兵来驻守上夏关。不然,没人守城,蛮子想来就来,活不了人啊。。”
“得去拜谢玄女娘娘。听闻玄女娘娘引天雷炸死蛮子的天坑处,立了碑。”
“得了玄女娘娘好处的,都去拜玄女娘娘了。。。。”
每一句都离不开玄女娘娘,大佬汗颜:“为啥是玄女娘娘呢?不是其他神仙?”
“那神女着一身玄衣,玄色面具,不是玄女娘娘是什么?”
“。。。。”没法聊天。
夜晚,驴车停在路边一个类似露营地的地方。地面草皮被践踏的没了踪影,四处可见草木灰烬,应是过往商旅的歇脚处。
掌柜的往下搬行李,小郎去周围捡柴,莫沫四处乱逛,随手捡几根柴。坐一下午不动,快僵了。
烤了硬邦邦的饼子来吃,再喝两口冷水,这日子,难啊。
“一会我就睡这。”掌柜的指指火堆:“天气寒冷,你两姐弟在车上挤挤。”
大佬能不懂?长期风餐露宿的她,知道将地烧热后,移开火堆,铺上被褥,能保持体温,抵抗寒冷。已是十一月,晚上只有几度,到了要下雪的季节了。
“多谢掌柜的。不是掌柜的帮忙,我姐弟还不知如何是好。。。”
掌柜的摆摆手去喂毛驴:“不谢不谢。要谢去谢玄女娘娘,娘娘显灵,护佑我等平安,我等岂是那小人?”
真没法聊天。
就这样紧赶慢赶,三天后,终于到了上夏关。
重新站在城门口:街道已经打扫干净,烧毁的房屋有人在维修。城门破烂却已站了起来,身着军服的守卫在维持秩序;不再愁苦的百姓们来来往往。
这顽强的生命力啊。
入城检查完,守卫简单的询问户籍,得知被烧只嘱咐去补办。
掌柜的带着莫沫他们,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已经收拾过的院落。敲门,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童开了小门。
“张某应李大东家之邀,前来求见。”原来掌柜的是来打工的。
小童直接领了掌柜的进去。约莫两刻钟后,小童将大门打开,掌柜的出来将驴车牵进去。
“我已经和大东家说了,大东家同意带着你们姐弟俩。只是。。。只是。。”掌柜的有些为难:“费用有点高,不知您二位是否负担得起?”
“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一人十两起步,看到哪里,远了还要加钱。”掌柜的补充到:
“世道实在太乱了。大东家不捎人。我说是我远房侄女,家里都死完了。您二位无自保能力,遇到危险还要人手保护。。。”
懂了。“有钱,我们有钱。”
掌柜的惊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庄户人家根本拿不出来。一斤杂豆子多少钱?五文!一千文是一两。一升约四斤,两升才四十文。
“托玄女娘娘庇佑,在料理后事时发现爹的身下有块金子,估摸是和蛮子打斗时蛮子掉落的。不足四两。不然我姐弟也不敢出门。”
用记忆换算:一两金十两银,应该够了。
“是啊是啊,都托玄女娘娘庇佑。”一听玄女娘娘,脑残粉不会思考。
将驴车留在外院,掌柜的带着姐弟俩来到二进。庭院内有一处石制桌椅。坐着说话的两位看见掌柜的进来,停了讨论。
待到近前,掌柜的向姐弟两介绍:“这位是李大东家,这位是周先生,周先生是账房先生。”噢,老板,会计。
李大东家年约四十有余。比掌柜的高半个头。身穿一件靛蓝方目长袍,双眼炯炯有神,留着修剪过的络腮胡子,体型健硕,一看极有威势。
周先生略年轻些,略矮一点,身穿一件春满园罗青衣衫,眼神很温和,整个人看着文质彬彬。
“这就是我那远房的侄子和侄女。”
“见过大东家,见过周先生。”两姐弟行礼。
“你姐弟二人打算到南边的哪个府城?”周先生笑眯眯的问道,上下打量。